第一百四十三章爭奪河套(八)
侯大勇硬著心腸讓師高月明去勸說師高綠綺,佈置完這個任務後,兩女面色慘白,低頭看著地面不願抬頭,似乎地面繡著些美麗無比的花朵。氣氛一時頗有些尷尬,侯大勇對師高月明說了一句:“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我有事先出去,你在家裡好好勸勸師高綠綺。”
師高月明只是低低地應了一聲,並沒有如平時一樣把侯大勇送到門口。看到這種情景,侯大勇大感沒趣,出了院子,他帶著兩名親衛,如平常一樣到城中四處檢視。
先到了鐵匠營轉了轉,又到了新成立的獅營去看了看,獅營按編制是一個加強營,全營三千人,不僅人數多,而且裡面老軍士多,都指揮使郭炯、副都指揮使何五朗均是從滄州起就加入黑雕軍的元老,獅營可以說是侯大勇嫡系中的嫡系。郭炯和何五郎算是師兄弟,兩人見節度使來到營中,趕忙走了過來,陪著侯大勇檢查了營房設定,一路人,不少老軍士見到節度使過來,都發自內心地帶著笑臉,給節度使敬禮,這讓侯大勇感到了受尊重的極大快樂。
在黑雕軍營房吃過飯,侯大勇帶著親衛慢悠悠地轉回院子。
侯大勇身穿極為普通的軟甲,騎著“風”悠然地走到回家的路上,駐紮在城中的黑雕軍軍士大部分還在軍營裡整訓,街道上軍人很少,侯大勇是初到靈州城,城內的老百姓大多不認識這位新任的節度使,看他的穿著打扮,只當侯大勇是一個普通的軍校,擦身而過之時,並沒有人給他致意行禮。
在鳳州和同心城。滿城的人都認識侯大勇,每次走在街道上,滿街的百姓都會恭敬地給自己讓路,開始之時,侯大勇還頗為不習慣,久而久之,卻也有些喜歡這種被聚焦地感覺。
此時,侯大勇除了身後有兩名親衛。他就如一個平民一般在街道上行走,這是一種久違的平民感覺,這種平民感覺讓侯大勇心情一下子放鬆下來。這就好比一個人大魚大肉吃得太多,忽然吃得時新的野菜,換換口味,也是一件讓人極為舒服的事情。
眼看著就要走到自己的小院子,侯大勇忽然想到師高月明和師高綠綺一定在院子裡落淚,忽然覺得心中堵得慌。好心情也漸漸被一種說不清楚的情緒所代替。侯大勇自言自語道:現在才知道,做惡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做壞事需要有堅強的神經,而且,做一件壞事容易。難就難在做一輩子地壞事,壞人估計都練過少林寺易經洗髓經,神經系統才會如此堅強,否則早就失常了。
想到愁容滿面的師高兩女。侯大勇忽然回想起自已才到滄州時候,當時滄州節度使劉存孝勾結遼人謀反,對自己露出了殺機,在危機四伏的時候,自己還念念不忘要安頓好秋菊春蘭兩位女子,當時自己一門心思是“不能拯救世界,就拯救身邊的人。”
而此時,自己當上了節度使。大權在握,成為一方諸侯,在滄州時腦海中的“拯救論”卻不知被丟在那個角落裡,好久沒有出現在腦海中。侯大勇在心中一驚,現代社會一句老歌詞突然湧現在自己的腦海中:是我改變了世界,還是世界改變了你和我。
想到這個問題,侯大勇驚出了一身冷汗,怎麼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所作所為就和心狠手辣的曹操極為相似。不過,做到了節度使的高位。侯大勇對曹操地做法也有些理解:當人的地位提高到一定的時候,特別是高到一句話就能夠決定千家萬戶生死榮辱的時候,他思考問題的角度就必然會發生變化,畢竟每一個決策關係重大,搞得不好就千萬顆人頭落地,大人物承受地心理壓力遠非那些小人物所能夠想象,這一點就和當小人物的時候大不一樣,小人物無論做出多少大的決策,影響力實在有限,因此,當潛在的危險出現地時候,大人物腦海中常常迸出來一個字:殺。從肉體上消來一個人,實是解決問題最為簡單而有效的辦法。
這種幾乎不受約束的權力卻極容易惡性膨脹,侯大勇自我反省道:在處置師高綠綺的時候,自己很是偏執,根本不站在師高綠綺的角度考慮問題,下定決心把師高綠綺遠遠地嫁出去之後,連和自己很親密的師高月明為使女求情,自己仍然毫不遲疑地拒絕了。
這是一種大權在握的自信和決斷,如果這種權力繼續膨脹下去,會出現什麼後果,成為軍閥?成為如朱元璋一樣大開殺戒的暴君?
侯大勇想到了大周朝真正地老大——柴榮,“難怪柴榮要在顯德二年專門下詔要求群臣進言,看來柴榮也是意識到權力不受拘束之後就會獨斷專行,所以清醒地請求臣子們提出意見,單獨從這一點看,柴榮真算得上一位頭腦清醒的君主,自己以前並沒有把柴榮虛心納諫當成一件了不起的事情,現在看來,司馬光對柴榮的高度推崇確實極有道理。”
親衛們跟在侯大勇身後,侯大勇沉默不語,親衛們自然也不敢說話,只是睜大著眼睛手握刀柄警惕地護衛著節度使。
侯大勇想到了師高綠綺,思忖道:難道為了一個遙遠的不穩定因素,真有擊殺或遠嫁師高綠綺的必要嗎?還有沒有其他更好的解決辦法?這樣做是否對這個小女子過於殘酷?是否採用師高月明提出的辦法,也把師高綠綺收歸自己地帳下?
侯大勇又想起在現代看到地一個故事,原文已經記不住了,大意是:一個小男孩看到一個乾涸的池塘裡有許多小魚在垂死掙扎,就提了一個小桶,把小魚放在桶中,一名男子對他說,池塘裡有許多魚,你能救得了幾條。那名小男孩舉著手中地一條魚,回答道,雖說我救不了所有的魚,但是,對於這條魚來說,我卻拯救了他的世界。
走到侯家大院院門的時候,侯大勇在心中做出了決定:師高綠綺就是池塘中的一條小魚,自己也當一回拯救這條小魚地小男孩吧。
重新做出決定之後。侯大勇一身輕鬆地走進院門,親衛們整齊地敬過禮,院內辦公的封沙趕緊迎了過來。
侯大勇對吩咐道:“把錢向南叫過來。”
“我馬上去辦。”封沙又道:“收到一些從大梁過來的公文。”
侯大勇想到從大梁到靈州恐怖的距離,笑道:“這些公文恐怕都是去年的內容,拿到書房來吧。”
坐在書房裡,親衛周青松就端著茶水過來,侯大勇的書房經常有一些機密的公文,所以。書房成為侯家大院的禁地,師高月明等府中家人一概不準接近,只有封沙和親衛周青松充許進來,因此,端茶送水等雜事。也只好由周青松這等悍勇地軍士來做。
公文果然是顯德三年底的內容,這些內容早由飛鷹堂傳了過來,侯大勇仔細看了,公文內容和飛鷹堂的絲毫不差。侯大勇對於孟殊主持富家商鋪和飛鷹堂很是滿意,暗自讚道:“孟殊算是磨練出來了,當得大用。”侯大勇在書房中看了一會雜書,封沙就在門口道:“報告節度使,錢判官到了。”
錢向南笑吟吟地走了進來,兩隻小眼睛轉了數轉,拱手行禮後,道:“胡秋雲的駝隊回來了。軍情營有位軍士也跟著回來,現在西北的情況越來越清晰了。”
“達布的五十名吐蕃軍士情況如何?”
錢向南笑道:“這些吐蕃軍士眼睛長到了額頭上,一個個傲慢得很,派去的隊正根本沒有辦法約束他們,到了靈州之後,我想了一個辦法,從獅營裡找了下十名拳腳歷害的軍士,和這些吐蕃軍士一對一單挑。吐蕃人大敗過後。這才去掉身上地傲氣,這些吐蕃軍士認輸以後。辦起事來倒讓人放心得很。”
“回鶻戰事如何?”
“今年一月,蘭州別將葛薩又和阿斯漢的人馬打了起來,六穀部也從青海湖下來,夾擊阿斯漢,三方人馬打得難解難分。”
侯大勇暗道:如果這時和阿斯漢聯手,倒可以給蘭州葛薩致命一擊。
“現在從甘、沙南下的軍士受阻於蘭州一帶,不少渾末部吐蕃人都沿著清水河南下到松藩,我遵照節度使的命令,讓達布的吐蕃軍士去接應他們,並給這些渾未部吐蕃人劃定了一個地盤,讓他們有個休整之地,還定下了一個規距,凡是有中原人血脈地,都可以進入同心城裡。”
“在清水河畔的吐蕃人有多少?”
“約有一千多人。”
侯大勇把書放在手裡開啟又合上,思考了一會,道:“我已命令達娃貢到靈州城來,你挑三百多名吐蕃人,帶到靈州城來,這三百人就算是給達娃貢的見面禮,其他的吐蕃人留給達布,我們要讓達布和達娃貢兩股勢力基本保持平衡,讓其相互制約,這樣對我們最為有利。另外,渾末部吐蕃人長期和唐人聚居在一起,他們並不排斥中原人,他們若願意留在清水河畔,可以把他們編入同心城地戶口。”
錢向南走後,侯大勇又看了一會書,這才出了書房,朝內院走去。
師高月明和師高綠綺在屋裡抱頭痛哭了一場,兩人情同姐妹,侯大勇拒絕了師高月明的請求後,甩頭離開院子,兩人如墜冰窟。師高月明見侯大勇心腸硬如清水河畔河底的巨石,滿腔的柔情被這無情的冰水淋得僵硬無比:在靈州城內,侯大勇的決定無人能夠改變,連房當人的雄鷹房當明也死在他的手下,一個使女地命運在他的眼中或許比不上一隻螞蟻。
兩人哭得死去活來,師高月明抽抽泣泣地交待師高綠綺:“到了卓尼要不要使小性子,有了小孩子就會好了。”這些蒼白的安慰話讓師高綠綺更是傷心。
平常的時候,當侯大勇進入內院之後,師高月明定會早早地迎出來,侯大勇在門口站了半天,院內卻沒有反應。只好自嘲著走進了內院,然後在院子裡走來走去,故意弄出些聲音,表示自已進來了。
師高月明聽到院子裡的聲音,走到窗邊看了一會,見侯大勇一人在院子裡轉悠,心裡明白他是在等著自己出去,師高月明也是房當貴族小姐出身。自然有些脾氣,白了院中的侯大勇一眼,又坐到房當綠綺身邊,可是坐下來之後又想到自己現在的身份,猶豫著還是紅著眼睛站起來走到院中。
侯大勇站在一株水桶粗的大樹旁,低頭看著幾隻叫不出名字地大甲蟲不停地跑來跑去,三隻身型稍大地追著一隻體型稍小的,那隻小型地甲蟲被迫向樹上飛快地跑去。侯大勇看得實在很是無聊。
只聽得房門“吱溜”一聲打開了。師高月明輕手輕腳地走了出來。房屋裡都安有地龍,十分暖和,院子裡乾冷的一絲風襲來,師高月明禁不住縮了一下脖子,她走到侯大勇身邊。低聲對侯大勇道:“節度使要不要茶。”
“月明,你的火氣還是不小啊,居然改口叫我節度使了,怎麼不叫郎君。”
師高月明咬著嘴唇。把頭低著,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道:“開水已經燒好了,我去泡一杯綠茶,一會就端過來。”
師高月明說完,就轉身朝屋內走去。
師高綠綺事情,讓侯大勇意識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產生了由解放全人類的革命戰士向軍閥轉變的苗頭,經過一路上地思想鬥爭,侯大勇認真反思了這一段時間的行為,因此,從書房走到院子之後,心情變得平和起來。
師高月明走到她的小屋裡,從一個精緻的木盒子裡取出了南方運過來的上等好茶,是侯大勇極為喜歡的鐵山銀茶。師高月明慢慢地把綠色的茶葉顆粒放到乳白色的瓷杯。綠色顆粒一絲一毫地伸展開來,淡淡地清香就在空中飄蕩。
房門“吱”地又響了一聲。師高月明回頭一看,侯大勇已經站在她的身後。師高月明默默地端著茶杯,侯大勇用鼻子嗅了嗅若有若無的香氣,凝視著師高月明天藍色的眼睛,侯大勇輕輕用手一拉,師高月明沒有反抗,還是和平常一樣,順從地把頭靠在侯大勇的肩膀上。
師高月明很是機敏,她已經從侯大勇表情上,發現侯大勇心情似乎不錯,又大著膽子說道:“郎君,月明求你了,能否讓師高綠綺留在身邊,吐蕃人可是党項人地世仇。”
侯大勇撫著師高月明的後背,並沒有馬上回答她,師高月明身材極好,特別是腰部的曲線極為優美,侯大勇抱著師高月明。
高月明只覺滿腹心酸,依在侯大勇懷中,輕聲地抽泣起來。侯大勇低聲道:“別哭了,我最怕聽見女人哭。”師高月明聽到侯大勇如此說,收住了聲音,侯大勇身上的男人味道讓她即愛又恨。
侯大勇把師高月明抱起來,坐在椅子上,師高月明就端起桌上的茶杯,遞到侯大勇嘴邊,侯大勇淺淺地喝了一口,只覺滿嘴都是茶樹的山野之氣,讚道:“這綠茶真是讓人唇齒生香,不愧為飲料中的極品。”師高月明並不是很喜歡綠茶,隨口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