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經營同心(二十一)
同心城內党項房當人被趕走後,西北聯軍佔據了城池,隨著各種人員的進入,同心城內新人口也漸漸要靠近一萬人了。城內有從小牛關退回城內休整的二千多永興軍軍士,有運輸糧草的頒州軍軍士和臨時徵召的村民,還有回城結婚的黑雕軍軍士,慶州步軍、獨立軍軍士,有野戰醫院的人員、鐵匠營的工匠們,有到同心城來觀察風向的鳳州商會代表,還有被黑雕軍和獨立軍老兵強娶的近七百多黨項女子。
侯大勇和霍知行走出了張記鐵匠鋪,守在門外的親衛們趕快把“風”牽了過來。侯大勇目前有兩匹戰馬,一匹是“風”,另一匹是若爾蓋的戰馬,“風”的年齡也不小了,體力、靈敏度都不斷在下降,“風”是粟末靺鞨勇士突地稽贈送給侯大勇的戰馬,陪伴著侯大勇渡過了從廣順三年到顯德三年的近四年時間,經歷了滄州、高平、鳳州以及西北大戰,是侯大勇因飛機失事來到大周朝後最忠實的一個朋友,也是侯大勇這一段波瀾壯闊的人生經歷的最好見證。
但是,作為馳騁疆場的戰馬,“風”逃脫不了自然規律,不可避免地老去了。退出歷史舞臺不管是對戰馬還是對將軍,都是一件殘酷的事情,特別是那些曾經風光過的人物或馬物,前後的落差就顯得特別殘酷無情,大名鼎鼎的名將廉頗,為了顯示自己還能夠為國家打架,在趙王的使者面前,硬著頭皮吃了一斗米、十斤肉,不曾想到,趙王的使者屁股坐到了廉頗政敵的那一面,似是而非地向趙王作了彙報,主要意思是:廉將軍飯量不錯。就是老是打屁跑茅房。趙王便放棄了重新啟用廉頗的打算,廉頗老將軍的夕陽雖然無限好,也只有慢慢地沉入地平線。
在侯大勇心目中,“風”是一匹功勳著著的戰馬,也是一個陪伴著自己成長地英雄,他不忍心“風”無所事事地在馬廊中等待死神的降臨,只要在同心城內,侯大勇就儘量騎著“風”出來。而出了同心城,需要長途奔走或縱橫馳騁的時候,侯大勇就騎著那匹取名為“風之子”的若爾蓋戰馬。
“風”早已能了人性,他能體會到自己的處境,因此,在發揮餘熱的時候,“風”總是憑著與侯大勇多年建立起來的默契,平穩而靈巧地穿行在同心城的街道之上。用自己地行動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要伴隨著主人,“風”就能夠感受到迎面而來軍人們尊敬的眼光,每當上時,“風”總是抬起頭。眼神中流露出些許驕傲,又有些隱隱約約的暗淡。
霍知行騎著馬,他仍然沉浸在建設白狼營的激情之中,真心實意地道:“白狼營的位置實在不錯。節度使眼光獨到,下官佩服萬分,可否指點一二。”
親衛們不遠不近地跟在侯大勇和霍知行兩人約五六米的距離,這個距離聽不到兩人的談話,又能迅速趕到兩人身邊。雖說兩人談話地內容對於親衛們來說並不是機密,可是,保持五六米的距離已成為一種規距,規距是個好東西。沒有好規距,好人也要辦壞事,有了好規距,壞人也會辦好事。
侯大勇聽到霍知行真心的馬屁,笑道:“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在一個大院子裡有一個花園,主人要在花園中修一條通行的小道,要求是即美觀又方便。若霍使君來修。如何著手。”
霍知行想了想,道:“這要根據門的位置、花草地種類、花園的走向等因素。以及是哪些人來走等綜合因素來考慮。”
“管家並不懂這些知識,若讓他來修路,如何辦?”侯大勇見到霍知行有些遲疑,便自顧自的說道:“這個管家是個聰明人,得到任務後,並沒有馬上動手,而是把圍牆撤掉,讓下人們自由地在花園中穿行,一個月後,花園自然形成了一條大家習慣走的通道,管家就用石板鋪在這個通道上,於是一條實用美觀地小路就修好了。”
霍知行不由讚道:“好聰明的管家。”霍知行在建築上悟性很高,他立刻醒悟過來,節度使是在回答自己的提問,若有所思地道:“我知道節度使選址的依據了,白狼營的位置實際上是党項人廢棄的營地,而且党項人的這個營地是最近才廢棄,党項人在清水河邊生活了上百年,他們現在居住的營地,一定党項人實踐地總結,是最適合安營紮寨的地方。”
侯大勇點頭道:“這個道理雖說簡單,可是很多聰明人卻忽視這個問題,其實小問題裡蘊藏著大道理,只是大家沒有朝深處想,比如,為什麼蘋果總會落到地上,而不向天上飛去?”
霍知行有些奇怪地看了侯大勇一眼,暗道:這些問題三歲小兒都知道,還用得著想嗎?
侯大勇提出了這個問題後,又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道:“扯得遠了,還是來說白狼營,新軍營總體原則要以人為本,不僅要讓軍士們住得安全,而且要讓軍士們住得舒服。”
侯大勇說到這裡,突然停了下來,看著霍知行,霍知行抬頭仰望著浩瀚的天空,臉上露出迷茫的神情,嘴裡喃喃道:“我怎麼沒有想到這個問題,為什麼蘋果總會落到地上,為什麼總會落在地上。”
侯大勇沒有想到霍知行居然真會去思考這個由牛頓站在巨人肩膀上想來答案的問題,他可不願意自己的總建築師變成哲學家或者物理學家,就提高聲音道:“霍郎,你這麼急急忙忙地趕到同心城來,有什麼事情嗎?”
霍知行聽到節度使詢問白狼營的具體事務,這才從牛頓的問題中回過神來,道:“我帶著工匠們查看了白狼營地營地,也討論了軍營草圖,我有一些想法,特意來給節度使報告。”
說話間,兩人到了同心城侯府。侯府其實是同心城地一座寺廟,侯大勇的議事房就在住持地寢室旁邊。
霍知行把侯大勇所畫地草圖鋪在桌子上,用手指著營房的設施,道:“剛才節度使說以人為本,下官認為說得太對了,我有一個提議,所有營房都要設有地龍和火牆等取暖裝置,清水河的冬天真是冷。從北方荒漠上吹來的冷風,順著河道向南而來,呼嘯聲撲天蓋地,真能把耳朵凍掉,若沒有取暖裝置,冬天的日子實在不好過。”
侯大勇認真地看了看圖,自己確實沒有在草圖中標明取暖裝置,在清水河的冬天。沒有取暖裝置根本無法過,難怪霍知行要急急忙忙跑來找自己,就解釋道:“我給你的這幅圖是草圖,僅僅是我的一些設想,並不是正式地施工圖。你們可以根據實際情況,重新繪製白狼營的施工圖,不過,正式方案確定之後。必須要拿給我看,我同意後才能正式開工。”
霍知行此時才長舒了一口氣,道:“節度使所畫的這幅圖實際上已經很好了,只是有些小地方需要完善,節度使請看,這個營地的位置比周圍的地勢要稍偏高一些,我們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引一條水渠繞過軍營。形成一道天然的防禦工事,就如同心城一樣。”
侯大勇轉身到清水河的大地圖邊看了一會,道:“你知道清水河漲水期間的水位嗎,若哪一年地降雨量暴增,軍營會不會有被淹沒掉的危險。”
霍知行道:“在小牛關附近,清水河岸邊有一處斷崖,我仔細檢視過斷崖,被水淹沒的痕跡並不高。白狼營所處的高度。絕對是安全位置。”侯大勇對於霍知行能夠瞧實地考證很是讚賞,提議道:“同心城裡有不少党項女子。她們應該對於清水河漲水的情況比較清楚,你可找個翻譯去問問這些女子,這樣才能更加清楚,我可不想有敵人能夠利用這條小水道實施水淹七軍之計。”霍知行笑了起來,道:“節度使放心吧,白狼營雄踞在清水河邊,是清水河地新河神,能夠鎮住水妖。”
侯大勇突然又想起一事,問道:“軍營最大容量應考慮在一萬五千人的樣子,若全部都有取暖裝置,那用什麼材料作為燃料。”霍知行道:“我已派人去查勘了,在大隴山上有許多茂密的森林,伐過來當作燃料,足夠支撐著過冬了。”
侯大勇搖頭道:“党項房當人在清水河住了百餘年,好不容易在大隴山養出這樣一片好林子,我們大周人過來放開砍樹,不出五年,清水河就會變成窮山惡水,而且極難恢復到以前的狀態,這種傻事我們不能做,我剛才說過要以人為本,其實還要加上一句,我們不僅要以人為本,更要天人合一,做到人與自然地和諧,這樣才能為子孫後代留點青山綠水。”
侯大勇的一番高深言論,把霍知行說得一愣一愣,他有些疑惑地道:“不用樹木,又怎麼能夠取暖?”
在清水河東西兩側的山地上,侯大勇發現有一些埋藏很淺的煤礦,這些地上煤層色澤黯淡,卻較易燃燒,儲量也不小,完全可以用來作為主要燃料,就道:“在大隴山邊,到處都能看到石炭,把他們開採出來,就可以解決燃料問題。”
霍知行面有難色,他道:“在中原倒有不少石炭的礦井,不過。石炭礦井的製造頗為講究,不僅要防止跨塌,還要防水,更為可怕的是礦井裡有瘴氣,遇見即死,殺人於無形之中,我對此事有些害怕。”
在現代社會里,侯大勇為了軍演,曾到過西北很多地方,見識過現代社會的小煤窯,對小煤窯惡劣地生產條件心有餘悸,他和霍知行一樣,總覺得一個個黑乎乎的採洞口是吃人的魔怪,不過,為了白狼營的取暖,煤炭是必須要開採出來的,侯大勇就道:“我在鄭州當防禦使的時候,就知道鄭州、邢州、魯山和鶴壁等地有許多煤井,聽說鶴壁有一處煤井裡面共上百人在裡面挖煤,井口是圓形豎井。俗語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我們還是要花大價錢從中原請高明的煤井匠人,”
霍知行見侯大勇挖煤的主意已定。道:“若解決了取暖,則木材地用量大大減少,主要用於修房以及建營房地柵欄,若每一個山頭控制一定的砍伐數量,想來不會造成禿頂山。”
兩人又談了一些細節問題,侯大勇在現代社會主要學習地是軍事,對於建築、煤炭開採以及鐵器製造都是門外漢子,只是現代社會交通資訊科技發達。雖不精通可對於基本道理卻是略知一二,而霍知行是個實幹家,往往是侯大勇提思路,霍知行順著思路想解決辦法,兩人互有長短,談起來倒頗有些“酒逢知己千杯少”的快感。
當院子裡飄浮著肉香的時候,兩人才發現,不知不覺已到了中午時分。侯大勇這才想起西蜀商會的代表在今天中午請自己吃飯。為了讓同心城的商業發展起來,侯大勇沒有推辭接受了邀請。此時,侯大勇便邀請霍知行一同赴宴。
在同心這個兵城裡,西蜀商會代表馬中天充分發揮了想象力,在清水河中鉤了些党項人從來不吃的鮮魚。又從軍中高價買了一隻肥嫩的小羊,再加上一些野味,烹製了一桌香噴噴的宴席。這桌來之不易地宴席把蜀人精細狡猾而又世故的性格表現得淋漓盡致,侯大勇面對這桌宴席。禁不住想起了在現代社會里風行於大江南北的蜀菜和重慶江湖菜,在心中暗贊:看來巴蜀之地自古就盛行吃飯的藝術,在廚師的行業裡代代皆有英豪,難怪一千年後征服了數億中國人的嘴巴。
酒酣飯飽之後,西蜀商會代表馬中天趁著一團和氣的氣氛,笑嘻嘻地索要侯大勇的墨寶。
寫字,對於侯大勇是個難題,雖說到了大周朝地這三年裡。侯大勇為了預防在上流社會交際時出醜,有空就練習書法,可是寫字定型後再重學書法,極難寫得十分出色,就如大多數半路夫妻很難做到情投意和一樣。侯大勇望著一臉渴望的馬中天,為了吸引商人們到同心,就不忍心拂起心願,取過文房四寶。想了半天。揮手寫下“新派江湖菜”五個大字。
馬中天的情商極高,他見侯大勇的書法極其一般。便讚道:“我回錦州城開一個酒樓,把節度使賜的新派江湖菜地招牌掛出來,定會轟動錦州城,賺個盆滿缽滿。”
霍知行在鄭州、鳳州之時,就知道侯大勇喜歡和商人交朋友,他當過中牟和成州的地方官,見識相較於一般讀書人自是高明不少,可是他在骨子裡面仍對商人有些輕視,他並不和西蜀商人馬中天過多交談。不過這桌菜的味道確實不錯,霍知行運筷如飛,埋頭和那些野味作戰。當侯大勇寫出“新派江湖菜”五個大字,霍知行滿嘴是野味和鮮魚的香味,只覺這五個字道出這蜀菜和意境,也真虧節度使急切之間能夠想出來,只是這一手字寫得卻實在不敢恭維,有節度使地才智實難相符。
侯大勇寫完“新派江湖菜”之後,看見霍知行嘴角的油脂,心念一動,對霍知行道:“霍使君,我也給你寫一幅字,你去刻在石碑上。”霍知行沒有想到侯大勇就憑著這一筆爛字,還要給自己提字,他嘴裡咬著一塊肥嫩的不知什麼野味的肉,含糊不清地道:“節度使的墨寶,好,好,好。”
侯大勇仔細斟酌一會,下筆的時候,已經收斂了笑容,變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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