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勇一戰立威,商隊裡再無人找其麻煩。趙武弟子雖然總是對侯大勇怒目而視,卻無人敢於挑戰。眼見再過兩天行程,渝關將至,商隊眾人逐漸放下心來,看來這一趟平安無事了。
劉三對侯大勇態度明顯改變,多次邀請侯大勇一起用餐。一日,劉三又邀侯大勇到其處,酒足飯飽後,劉三突然問道:“見侯郎每日練習弓箭,箭法甚精,是否有心從軍?”
侯大勇知其兄劉存孝為滄州節度使,聽其意,似從自己每日練習射箭中,看出自己有從軍的意願,侯大勇暗自琢磨:如果投到劉存孝軍中,能否和柴榮見面是一個問題。明年柴榮就要成為稱帝,現在去投奔他就如買了一支原始股,投奔劉三,未免有些屈才,而且時間可耽誤不起。
侯大勇經過短暫思考,決定還是直接到澶州投柴榮是上策,,侯大勇恭敬地道:“我在北地森林長大,北地猛獸甚多,練習箭法,是為打獵。”
劉三“哈哈”笑道:“難怪侯郎招數如此凌厲,歷害如趙武都不是一合之敵,原是從小和猛獸搏鬥所習之術。”然後試探到:“侯郎,如此身手,在山中與猛獸為伴實是浪費人才,可願到軍中效力,某兄在滄州任節度使,求賢若渴。現在世道混亂,胡人欺我中原無人,百姓多受荼毒,正是英雄用武之地,在軍中立功,出將封候,光宗耀祖,亦非難事。”
侯大勇長作一揖,婉拒說:“蒙劉郎高看,在下是山野之人,實在不敢作非份之想,到了中原後,還是找個山林與猛獸為伴。”
劉三驚奇地看了侯大勇一眼,見其一臉恭敬,卻婉拒了自己的推薦,也就沒有再說。何福貴在一旁暗叫可惜,劉三從不輕易開口,許多武人想託人推薦而不得,這個機會可不是輕易能夠得到的,不過,侯大勇話已出口,想要收回卻也不易。
還有最後一天就到渝關,商隊一路平安無事,就覺得秋高氣爽了,眾人已開始欣賞沿途美景。不少夥計盤算起此趟北行自己能落下幾個錢。還有些夥計已開始計劃回家叫娘子打壺酒,買點上好的滷肉,美滋滋喝上一口,然後和娘子好好親熱一番,也不枉了此番北行辛勞。
夜晚安營,劉三沒有了平時的警惕,派人到四周看看,沒有發現任何危險,就選了一處低地,四周卻沒有任何屏障。侯大勇見劉三選了一處不易防守的地方,揭議道:“此處地勢易攻難守,可不是宿營的好地方。”劉三並未在意,道:“侯郎真是個有心人,不必擔心,此地據渝關很近,遼人軍隊就在附近,遼人最恨馬賊,悉獨官不敢在此活動,今夜大可安睡。夜晚風大,選這低地可避北風,這天殺的北風,在晚上吹得似刀子一樣,前幾天可把我凍壞了。”
侯大勇不好再說。入夜後,始終感到有些異樣。侯大勇心想:“可能是劉三放鬆了警惕,讓自己不安吧,但願今夜平安無事,順利過關,早點到滄州。”侯大勇習慣性地給聽完妻子的錄音,向妻女說了今天發生的事情,正欲躺下,就聽到外面馬蹄聲、呼喊聲大作,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
悉獨官率領馬隊,一路跟蹤這支商隊,悉獨官馬隊人馬並不多,只有一百多人,個個都是精兵強將。他們早認出這是劉三的商隊,劉三每一趟生意都肥得流油,但此人相當小心,每次都帶有護衛,防守得很是嚴密,幾夥馬隊打他們的主意,數次都沒討到好,折損不少弟兄。他們一直順著燕山進行跟蹤,今天是最後一天,明天就要到渝關,如果今天他們還是沒有破綻,這趟生意就只有作罷,手下這一百多名兒郎,都是族人,跟隨自己多年,不能輕易折損。天遂人願,終於在最後一天,商隊防守出了問題,選了一個利於馬隊衝擊的地方,而且防守鬆懈。
天完全黑下來,雖有月光,並不明亮,只能隱約見到人影。悉獨官悄悄展開馬隊,從兩面向商隊駐地逼近。當接近商隊時,一聲尖歷的哨聲響起,這是悉獨官展開進攻的訊號。
當商隊守衛發現馬隊時,馬隊已近在咫尺。守衛拿起武器,大聲呼喊:“馬賊來了,馬賊來了。”幾支利箭,象毒蛇一樣,從黑暗處竄出,迅速穿透了他的身體。
商隊護衛和夥計聽到聲音,迅速拿起武器出帳篷,馬賊射出的利箭,早已等在門口,一支支利箭破空而來,黑暗中,護衛和夥計根本無法躲藏,大多中箭倒在帳篷門口。
第一聲尖歷的哨聲響起時,侯大勇用最快的速度跳了起來,拿好武器,沒有從帳篷正門出去,而是從帳篷一角鑽出,騎上了“風”。“風”聽到“轟、轟”馬蹄聲,興奮地打轉。侯大勇見商隊已被突襲打亂,無人組織抵抗,心知不妙,立即大喊:“快到貨物後面去,快到貨物後面去。”反應快的護衛和夥計立刻明白了侯大勇的意思,在貨物後面,即可防敵箭,又可用貨物擋住戰馬的衝擊。貨物後面迅速集結了二十多人,包括劉三、何福貴、何五郎和趙武等人,而劉三的夥計基本在馬賊的第一次突襲中全部折損,何福貴和趙武的弟子畢竟是習武之人,反應敏捷,聽到侯大勇的呼喊,連滾帶爬逃到貨物後面,不過已有數人帶傷。
商隊眾人除了侯大勇騎著馬帶著弓箭,其餘護衛均是順手拿起各式武器,有刀、有槍,還有木棍。侯大勇剛射出兩箭,悉獨官率領馬隊就衝到了貨物前面。所幸貨物擋住馬隊,否則在馬隊的衝擊力下,商隊根本無法作出任何抵抗。
悉獨官手持一柄大斧,勢大力沉,帶著馬隊繞過貨物。二十多名護衛和一百多名馬賊鬥在一起。轉眼間,護衛傷亡殆盡,只有劉三、何福貴、趙武、何五郎等數名好手殺死敵手,搶到了戰馬,在馬上拼命和馬賊砍殺。劉三平時並不舞槍弄棍,卻刀法狠辣,連殺數名近身馬賊。
悉獨官在馬上,接連用大斧劈開兩名護衛,看到護衛被砍成兩半,鮮血迸裂,悉獨官的兇性被激起,滿臉獰笑。忽聽到背後有破風之聲,回身用大斧格開。
侯大勇見一名持斧大漢連殺兩名護衛,就從背後衝來,舉刀猛砍,誰知被大漢反手一格,長刀幾乎脫手,侯大勇一驚:此敵好大的力氣。侯大勇此時沒有退路,狹路相逢勇者勝,侯大勇舉刀呈斜線朝對手斬去。
悉獨官見來人刀法甚是刁鑽,側身閃過,用大斧朝侯大勇當胸劈去。侯大勇見斧重力沉,不敢硬接,提馬就跑,“風”速度極快,轉眼就把對手拉開。悉獨官緊追不捨,卻見對手側過身來,一揚手,只聽“砰”地一聲響,悉獨官只覺右胸一麻,一陣巨痛傳來,隨後掉下馬去。原來,侯大勇見不是悉獨官對手,提馬逃走的同時,撥出手槍,將悉獨官擊落馬下。
見悉獨官落馬,數名馬賊向侯大勇衝過來。馬賊已佔絕對上風,侯大勇不願戀戰,帶著“風”奪路而逃。接連兩名擋路的馬賊都被侯大勇抬槍射殺。馬賊見侯大勇一抬手同伴就落馬,還發出巨響和火光,不知侯大勇用的什麼兵器,紛紛大叫:“暗器利害。”不敢迫近,侯大勇乘機闖出馬賊隊伍。
侯大勇脫離馬賊,並沒走遠,他見前方坡地上有幾株樹木,便把手槍放回腰間,取下長弓,隱於林中。藉著月光,檢視營地的情況。很快,又有一騎衝了出來,後面有四五個馬賊追擊。等到馬賊進入箭程,侯大勇連發數箭,馬賊不斷中箭。侯大勇自從到粟末靺鞨部落以後,天天練習射箭,他知道,在古代,弓箭是極為歷害的遠端攻擊武器,要在戰場上立足,必須要掌握這一技能,所以,侯大勇基本上做到天天手不離弓,加上長期部隊射擊訓練,形成了良好的基本素質,因此,箭法進步快速,不說百步穿楊,對大目標卻有八九分把握。
當馬賊全部落地,衝出包圍的騎手也來到侯大勇隱藏之處,卻是劉三。劉三頭髮散亂,感激地道:“侯郎真是勇猛,相救之恩沒齒難忘。”侯大勇眼看著住地,道:“看還有那位能衝出來。”劉三點點頭,到馬賊落馬處,拾來馬賊的弓箭,順手提刀砍殺了還受傷未死的馬賊。侯大勇見商隊死傷慘重,憤恨馬賊兇殘,對劉三此舉未做阻擋,也拾起馬賊的箭支,補充到箭囊裡。
侯大勇和劉三剛剛補充箭支,見營地處又衝出三騎,大隊馬賊窮追不捨。等到馬賊進入了箭程,侯大勇和劉三引弓搭箭,對準馬賊猛射,劉三恨恨地說:“讓這些狗賊看看我的手段。”兩人箭無虛發,馬賊慘叫聲此起彼伏。黑暗中,急馳的馬賊無法辨清敵箭方向,只有挨射的份,見勢不對,馬賊中響起一聲呼哨,便停止了追擊。侯大勇等人也不敢去與馬賊再鬥。眾馬賊把營地洗劫一空後,迅速向燕山方向而去。
衝出馬賊包圍的正是何福貴、趙武和何五郎三人。見到侯大勇和劉三,一人搖晃著掉下馬來,掉下馬的是何五郎。何福貴抱著何五郎泣不成聲。侯大勇見何五郎受傷頗重,渾身都是傷口,肩頭還插有一箭,昏迷不醒。突然,何福貴放聲大哭,原來何五郎已沒了氣息。
何家父子是劉三請來的,見何五郎陣亡,劉三長嘆道:“何五郎英勇抗賊,是一條好漢,此仇一定要報。”
侯大勇探了探何五郎頸動脈,又翻看了眼皮,便不客氣地推開何福貴,把何五郎放平,用手有節奏地往下壓其胸口。眾人不解地看著侯大勇施為,一會兒,何五郎悠悠醒來,侯大勇取出腰間隨身帶著的一個小包,取出阿濟格送的野山參,切下一塊,放到何五郎的口中,讓其含著。
經過一番救治,何福貴見何五郎雖然虛弱,可性命已是無礙,翻身向侯大勇跪下:“救命之恩,何某一家永不敢忘,恩公旦有驅使,何某願肝腦塗地。”
(第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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