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景和袁鳷用過午餐後,樞密院承旨時英、鳳翔節度使王景、永興軍節度使王彥超、頒州節度使李暉、涇州節度副使吉青陽、雄勝軍節度副使石虎以及慶州團練使韓倫,渭州刺史古春等人已陸續到了涇州衙門。
八月九日下午,除了陷入苦戰的靈州節度使和已經戰死的鹽州肖虎以外,西北地區所有節鎮和重要城市地將領齊聚在涇州衙門,召開了被後世稱為具有重要歷史意義的“涇州會議”。這個會議原定於八月十五日召開,主要考慮到靈州距離涇州路途遙遠,節度使馮繼業到達涇州要在八月十五日左右,現在靈州被圍,節度使馮繼業肯定來不了涇州,而鹽州又受到宥州軍的突襲。軍情極為緊急,因此,原定十五日的會議提前到八月九日下午召開。八月九日涇州會議的召開,標誌著西北前線第二階段戰事結束,第三階段戰事正式開始。
會議地第一個議程由樞密院承旨時英宣讀聖旨,自從見到八百里加急公文上時英和侯大勇的聯合簽名,眾將心裡都明白聖旨內容。時英一字一頓地宣讀完聖旨,眾將謝恩後。西北面行營就算成立了,侯大勇任西北面行營都招討使,王景任西北面行營都監,侯大勇就臨時具有了統領西北各軍地權力。
第二個議程當然就是侯大勇的就職演說,這是新官上任地標準程式。侯大勇鬍鬚颳得溜光,身穿極少穿的紫色正式官服,等到時英宣旨完畢,他從容地走到大廳上首。對著廳內眾將拱手道:“承蒙陛下抬愛,讓在下來做西北面行營都招討使,真是不勝惶恐。”
幾位主將表情各異,鳳翔節度使王景被任命為西北面行營都監,以他的資歷和戰功來說。完全有這個資格,只是他率軍增援涇州,在小倉關被房當白歌伏擊,差點全軍覆沒。到了涇州城後,聽說房當白歌的頭顱被吊在城南後山,王景心情複雜地在高高吊起猙獰的頭顱下站了半天,在他心目的,房當白歌一方面是他地最大的敵人,另一方面也是一位英雄。此時,聽完宣旨,謝過恩後。他就沒有任何表情地端坐著。
頒州節度使李暉任滄州節度使之時,侯大勇不過是他手下地將軍,侯大勇在喬家堡見了面,仍是自稱為下官,有了這一層關係,他看著侯大勇的表情就很有些輕鬆。永興軍節度使王彥超精明過人,他和侯大勇一起來到涇州,彼此間談兵論武。也算得上腥腥相吸。黑雕軍進城後。王彥超帶著好奇心,數次到軍營觀看黑雕軍軍士訓練。從此對侯大勇高看一籌。而延州節度使袁、鄜州節度使田景兩人心憂党項拓跋人,如坐針氈,特別是田景,表情中已略略有些不耐煩。
韓倫雖說不是一員戰將,卻在官場混了很久,他知道侯大勇不好惹,又正式成為自己的頂頭上司,就閉口不語。
侯大勇沒有繼續客氣,直接進入了主題:“西北戰局緊張,我這裡就不多說客氣話,我今天主要講兩個事情,一是分析戰場形勢,二是商議圍剿党項軍的方略。”
侯大勇走到地圖邊,用一根小棍指著由黑雕軍獅營精心製作的地圖,從容地道:“從七月中旬党項房當軍佔領固原侵入周境以來,至今已有近一月的時間。目前西北戰事可分為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党項軍兩萬餘人突然從固原發起進攻,圍困渭州城、偷襲吳留關、伏擊涇州軍,攻破涇州城,一直打到了喬家堡,在喬家堡,由頒州過來增援地頒州軍頂住了党項軍,這才阻止了党項軍的長驅直入。這是西北戰事地第一階段,第一階段是党項人戰略進攻階段,由於党項人集中了兩萬大軍發起了突然進攻,所以,在第一階段,我軍打得極為被動,純粹處於防守。”
因為義州之戰,党項南路軍幾乎被全殲,所以,侯大勇把對西北戰事地發展進行了重新分段。他稍稍停頓一會,又道:“第二階段,党項軍先是和頒州軍對峙於喬家堡,然後党項軍主力在小倉關伏擊了前來增援的鳳翔軍,而頒州軍和慶州軍趁党項軍主力前往小倉關,擊敗了喬家堡前留守地党項軍,奪回了涇州城,房當白歌率領的党項軍主力退回了吳留關。八月五日,隱藏在西會州的党項軍三萬主力突然包圍了靈州,與此同時,駐守吳留關的党項軍幾乎同時出動,兵困義州,隨後其主力被回兵義州地黑雕軍殲滅,駐守吳留關的党項軍連夜逃回了固原。在北面,宥州軍在八月六日攻破了鹽州,守將肖虎戰死。這就是第二階段的戰事,在第二階段,我軍和党項軍有攻有守,可以說各有勝負,整個戰局處於戰略對峙階段。”
除了侯大勇、袁鳷和田景三個人知道靈州和鹽州的戰事,其他眾將都不知道這兩件事。短暫沉默後,眾將又驚又怒地議論起來。
永興軍節度使王彥超猛地站了起來,道:“党項人窮兇極惡,每到一地,殺戮甚重,我願意立刻率領永興軍北上,為大軍探路。”頒州軍節度使李暉跟著站起來道:“兵貴神速,房當明率軍三萬圍攻靈州,到今天已有四天了,我願意率軍北上馳援靈州。”
袁鳷面有憂色地道:“房當明三萬人不足懼,我最擔心的定難節度使李彝殷的人馬,党項拓跋實力強於房當族人,若李彝殷引馬南下,延州將是第一個戰場,請招討使派兵協助防守延州。”田景緊接著袁鳷道:“定難節度使李彝殷用兵極為狡猾,宥、綏、銀、夏有精兵五萬,全力南下,非延州、鄜州所能抵擋。”
眾將都是久經沙場之人,想到党項房當族和党項拓跋族的近八萬虎狼之師,均不寒而慄。
侯大勇神情非常堅定,他沉聲道:“經過前兩個階段的作戰,我們殲滅了党項南路軍,為大軍北上解除了後顧之憂,從戰略上對我們極為有利,若党項南路軍沒有被消滅,我們腹背受敵,被迫兩線作戰,則極為被動。但是,我們現在有一個重要問題沒有判明,就是党項拓跋族地出兵意圖和出兵規模,此事不明,大軍北上的主攻方向難以確定。”
侯大勇話未說完,就被性急的田景不客氣地打斷道:“党項拓跋人已經出兵攻破了鹽州,殺了肖虎,這已經表明党項拓跋人已經向大周開戰了,還需要判明什麼?不管你們怎麼佈置,我先回去組織人馬守住鄜州在說。”田景說完,就欲轉身離開,侯大勇臉色一沉,冷冷地盯著田景,袁鳷素知田景性子,知他作戰勇猛,性情耿直,有口無心,他覺得田景此語頗為唐突,又由於摸不清侯大勇的性格,便伸手拉住了田景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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