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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鏖戰西北(六)(1/2)

作者:小橋老樹
第九十三章鏖戰西北(六)

房當白歌臉上帶著有些瘋狂又有些絕望的笑容,用弓箭對準了一名兇悍的陌刀手,手指一鬆,黑色的羽箭帶著風聲,準確地射在陌刀手的胸前,陌刀手胸前有一塊護胸鏡,羽箭射在護胸鏡上,“叮噹”一聲,羽箭被彈了回來,那名陌刀手似乎愣了一下,很快,又舉起手中的陌刀,砍翻了一名党項軍士。房當白歌右手又從箭囊裡取出一支箭,對準了那名陌刀手,罵了一句:“受死吧。”可是他的羽箭還沒有射出去,劉黑狗射出的鵰翎箭已經撲面而至,房當白歌只覺咽喉一痛,咽喉處已中了一箭。這一箭射斷了他的中樞神經,房當白歌在最短的時間內失去了他的身體、靈魂和所有的一切,重重地摔下馬來。

師高金一直跟在房當白歌身邊,房當白歌中箭落馬後,他只是向下看了一眼,立刻抬起頭來,他沒有時間悲傷,房當白歌死身,党項軍更需要組織,他大聲地對身後的副將房當嶺道:“房當嶺,現在你來指揮部隊。”

房當嶺正是那員在城牆下指揮党項軍撤退的將領,他一直率領著党項大軍靠近城牆向上射擊,撤過壕溝的時候,也沒有騎戰馬,他機敏異常,看見房當白歌落馬,他敏捷地翻身騎上了房當白歌的戰馬。剛騎上戰馬,就聽見師高金讓他指揮部隊。房當嶺眼見敵人的陌刀隊已逼近身前,就對師高金大聲吼道:“我們向西面衝,能出去多少算多少。”師高金道:“你現在全權指揮。”房當嶺果斷地對著傳令兵道:“傳令,向西突圍。”

這時,一隻鵰翎箭如閃電般直奔房當嶺,此箭正是劉黑狗所發,混亂中。房當嶺身後一名軍士無意中擋到了房當嶺身前,鵰翎箭正中這名親衛的面門,救了房當嶺一命。房當嶺從戰馬左側取下一面皮盾,護住身體,對身旁的親衛喊道:“敵人冷箭歷害,護住傳令兵。”數名親衛用身體護住了傳令兵,傳令兵吹起了向西突圍地兩短一長的號角。

房當支金率領的党項騎兵隊抵擋不住黑雕軍騎兵的瘋狂進攻,被迫向西撤退。卻被何五郎的騎兵隊緊緊咬住,始終擺脫不了。房當支金是党項軍衝鋒將,心理素質極好,十分地冷靜,他邊跑邊回頭觀察形勢。眼見主帥房當白歌和大軍主力被黑雕軍團團包圍,危在旦夕,突然掉轉馬頭向南而去,直奔義州南城門。党項軍軍士皆常年生活在馬上。戰馬也是產自於清水河的良馬,黑雕軍騎兵雖說騎術了得,可是要追上黨項騎兵,也著實不易。房當支金率軍很快奔到南門,又圍著義州城牆,向東門跑去,很快就到了北門,這個圍城而跑的招術。黑雕軍獅營也曾經用過,房當支金參加過追擊黑雕軍獅營的戰鬥,對獅營地狡詐記憶猶新,這次在萬分緊急之時,他便依葫蘆畫瓢,也圍著城牆狂奔,他要用戰馬高速奔跑的衝擊力,把黑雕軍的包圍圈衝開一個缺口。

這一招十分奏效。房當支金率領的五百多黨項騎兵。不顧一切地向黑雕軍的包圍圈撞去,活生生把黑雕軍撞開了一個缺口。房當支金衝擊黑雕軍的時候。党項軍的殘餘主力也在房當嶺的指揮下,集中力量向西南突圍,兩股力量幾乎同時爆發,竟然衝破了黑雕軍地包圍圈。師高金、房當嶺等騎著戰馬的少數黨項軍親衛,匯入了房當支金的馬隊,衝破包圍後向西北方向逃跑,而沒有戰馬的党項軍,雖說短暫地衝開了包圍,卻很快又被黑雕軍的騎兵合圍。

義州城上,數百名軍士和拿著木棒、菜刀、被褥地老百姓,拼了命的叫喊著,把能弄響地東西全部弄響,為黑雕軍加油助威。王江躺在地上,幾名親衛把他的鎧甲脫了下來後,用布帶緊緊地纏住傷口,很快,布條就被鮮血浸透。那名立了大功的老英雄守在王江身邊,看著王江艱難地站了起來,他掩飾不住內心地激動,淚水在臉上縱橫,直掛在花白地鬍鬚上,“下面真是大周朝的人馬嗎?就是黑雕軍嗎?我當了四十年兵,見識過無數強兵勁旅,都比不上這支軍隊。”

王江驕傲地說道:“這就是雄勝軍節度使侯大勇麾下的黑雕軍,我也是黑雕軍出來的。”王江扶在城牆,看見党項軍的戰馬因為無人看管,在城外四處亂跑,急忙下令道:“開啟城門,城上的軍士和百姓全部到城外去捉馬。”

義州城的軍民聽到王江的命令下,興奮地轟然應諾,開啟城門,就去圍捉四散跑開地戰馬。此次進攻義州的党項軍整整一萬人,全部是騎兵,加上一些運輜重的老馬,所以,義州城下逃散的馬匹極多,義州軍民兩三千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捉了兩千多匹戰馬,還有數千的戰馬,已經跑遠了,消失在黑夜中。

天完全黑盡的時候,最後十多名負隅抵抗的党項軍士也被砍殺,此時,戰事才完全結束。愛馬如命的黑雕軍眾將聽說有數千匹戰馬跑掉了,心疼得臉都變形了,石虎馬上下令,除了傷員以外,黑雕軍全軍分成五隊,在義州城外大範圍地搜馬。搜馬行動得到了黑雕軍上下地一致響應,軍士們不顧大戰後地疲勞,拉網式地在義州城外搜尋,天明的時侯,還有數支小隊沒有回來,這時,陸續捉到在義州城內地戰馬已超過了五千匹,黑雕軍大大地發了一筆橫財。

但還有上千匹戰馬逃走了。這些逃散的戰馬,後來散落在涇河和渭河之間,漸漸成為野馬,後來,這些野馬大大改良了黑雕軍的戰馬品質,這些戰馬,被命名這涇渭野馬。

義州正在激戰之時,靈州城也是戰雲密佈。雙方仍在試探交鋒,不過,相比義州城的殘酷血戰,靈州城外地戰鬥近似兒戲。

靈州城不比義州城,靈州城歷來是邊關重鎮,兵強馬壯,糧食充足,城牆高大而堅固。戰具齊備。東、西、南、北四個城牆上,佈置得有拋石機、床弩、檑木、大石、火箭、黑油、累答、蒺藜、鍋灶和懸脾,節度使馮繼業對守城頗有心得,他並沒有在城牆上密佈軍士,而是每間隔一米五到二米佈置一名軍士。其他軍士就下城休息、備勤,各軍輪番上城守衛,以保持旺盛的戰鬥力。

每一段城牆都有數名訊號兵,專門負責傳遞訊號。靈州軍的訊號均用旗語來表達,非常詳細,舉黑旗表示人員或武器不足,舉兩面黑旗表示需要敢死隊支援,舉兩面黑旗不斷轉圈表示需要大隊人馬支援;舉白旗表示需要補充弩弓等遠射兵器,舉兩面白旗表示需要補充格鬥兵器;舉紅旗兩表示需要火戰器材,舉兩面紅旗表示需要滾石等等。

從八月五日傍晚開始,党項軍就開始攻城。到八月六日晚,攻城持續了一天,更準確地說是党項軍騷擾了一天,党項軍每次進攻,總是用床弩對著城內射幾箭,軍士們透過木板跨過壕溝,衝到城下,射一通箭就轉身離開。党項軍在攻城的同時。還押著附近的老百姓。擔著土填埋城牆外的壕溝。

節度使馮繼業、牙將王騰驤並不敢放鬆警惕,党項大軍出動一次並不容易。勞民傷財不說,更冒著與大周朝結下仇怨的風險,誰也不會認為党項軍只是為了騷擾靈州城,王騰驤奉命加強了城內的巡邏,實行了屑禁,嚴防城內地党項人與城外的党項人裡內外合。

在六日夜晚,持續進攻了一天的党項軍收兵回營,城下城上對峙了一天,雙方軍士都沒有多少傷亡,不過,各種行動進行了一天,卻也累得夠嗆,天黑以後,党項軍和靈州軍各自回營吃飯、休息,除了值勤的軍士外,軍士們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房當明、房當烜赫和房當瀚海圍坐在軍帳中,由於義州到靈距離遙遠,他們此時並不知道此時發生在義州的戰事。

房當明臉色平靜地切著一隻羊腿道:“你看這隻羊腿,多嫩啊,只有清水河畔的羊肉才這麼好吃,昨天嚐了一隻靈州的羊肉,淡淡的沒有滋味。”

這時,親衛地折又送上來一隻剝好地小羊。房當明問道:“這是從清水河帶過來的小羊嗎?”

親衛地折是個三十多歲的老兵,他跟在房當明身邊已有十多年了,和房當明的感情相當深厚,他看著房當明帶著族人,艱難地周旋在吐蕃、回鶻、漢人和契丹等強鄰之間,數年征伐,房當族從清水河畔一個不起眼的小部落,變成了控弦之士有數萬人之多地強盛之族,其中的艱險困苦,局外人是難以想象的,房當明幾次想讓他去領兵,他都拒絕了,他願意作一名親衛,忠心耿耿地護衛著房當族的英雄。

聽到房當明地問話,地折愉快地笑道:“當然是清水河的小羊羔,其他地方的羊羔那裡有清水河畔的好吃。”其實,這些羊羔全是從靈州附近的村莊捉來的,地折知道房當明不願意吃其他地方的羊肉,就慌稱這些羊肉都是清水河畔的帶來地,這種在羊肉問題上善意的謊言,地折已經說了多年,變得十分熟練了。

得到了地折肯定的回答之後,房當明就從小羊後腿上切了一大塊肉下來,用鋒利的小刀把羊肉切成長方塊,用銀扦穿起來,穿了七~八塊,房當明從盤中取過一些地折作好的調料,均勻地撒在羊肉串上,當肉色呈醬黃色時,香味就在帳中四處亂竄,房當明有滋有味地吃了一串,對正在專心烤制的房當烜赫和房當瀚海說道:“清水河的羊肉真香,清水河水清草盛,是佛祖賜給我們房當族的福地。”他頓了一頓。道:“不過,清水河只是一條小河,與黃河以及南邊地大河相比,實在是太小太小了,這幾年來,我們房當族人丁興旺,放牧地地方越來越擁擠了,不少族人為了爭奪牧場動了刀子。傷了和氣。”他用刀子仔細地切下一塊羊肉,又道:“中原人最為低賤懦弱,卻佔著從草原邊上到大海的廣闊之地,我們此戰,就是要把鹽州以北地土地全部奪過來,這是房當族人走出清水河畔的最為重要的一步,若此戰成功,党項人就可以和北面強大的契丹人平起平坐了。”

房當烜赫就曾經因為爭奪水草和本族人打過數次架。他深有體會地道:“清水河水草雖美,卻實在太小,靈州土地肥沃,且有秦漢延、唐徠等渠引黃河水,灌溉大面積農田。不僅可種稻麥,而且水草肥美,也可放牧,是農牧兩可之地。我們若奪得此地,不出十年,房當族必可稱雄天下,就如現在的契丹人一樣。”

房當瀚海是房當五虎中最為謹慎之人也是最細心的人,他見到房當度沒有在帳中,問道:“這幾天怎麼沒有看見房當度?”

房當明把一塊羊肉送進嘴裡,過了一會,淡淡地道:“他有事離開軍中幾天。”

房當瀚海本是隨意一問。見房當明不肯說,意識到肯定有很重要之事,否則房當度不會在大戰期間軍營,他閉口不再提房當度,就接過房當烜赫剛才的話題道:“周軍這幾年戰績不錯,契丹軍隊三年前在高平曾經就敗給了周軍,周軍雖說四面樹敵,可是周朝人口多。在西北的軍隊也不少。和這樣地對手交戰,他敗十次給我們都不會傷筋動骨。我們敗一次,就是滅頂之災。”

房當烜赫和房當瀚海是親兄弟,兩人的性格卻完全不同,房當烜赫不耐煩地打斷道:“若都象瀚海這樣,這也怕那也怕,那麼,我們党項人永遠都不能強大,面對惡鄰,永遠都要低眉順眼地奉獻自己的牛羊,這樣的日子,你願意嗎?”

房當瀚海被搶白幾句後,就不再說話,三人各懷心事,都不再說話,只聽到烤肉的滋滋聲。

就在靈州城外兩軍對峙之時,房當度卻經過數天的奔波,進入了宥州城。

“要向宥州借兵去攻打鹽州,這不是開玩笑嗎?”宥州城刺史李彝秋是定難軍節度使李彝殷同父同母兄弟,他對房當度的請求十分地驚訝。

房當度和他的大哥房一樣,長著一雙小眼睛,只是,房當明長著一隻鷹鼻,而房當度卻鼻如懸膽,非常漂亮,房當度臉色中透著些疲倦,又有些著急,他道:“這幾年來,周兵多次攻打房當族,我們也是忍無可忍,才出兵攻打靈州,大哥說了,既然要打靈州,不若把鹽州一起打下來。我們房當族地軍士實在不夠,所以請宥州援手,借兵兩千。”

李彝秋死死盯著房當度,突然抽出佩刀,架在房當度的脖頸上,惡狠狠地道:“房當度,好大的膽子,你知道我是什麼身份嗎?我是大周朝宥州城刺史,你這不是讓我謀反嗎?你不怕我把你綁了,送到大梁城去嗎?”

房當度抬起手,輕輕把刀從自己的脖子上取了下來,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不會這樣做,宥州城刺史李彝秋,好一個堂皇的稱號,但是,我還知道你有另一個名字——拓跋彝秋,多麼高貴地姓氏,多麼好聽的名字啊,數百年以來,細封氏、費聽氏、往利氏、頗超氏、野離氏、房當氏、米擒氏和拓跋氏就佔據著青海湖周圍的草原和青海湖以南的山地,大家就如親兄弟一樣,讓強大地吐谷渾也沒有辦法。”

房當度迎著李彝秋兇狠的目光,絲毫沒有畏縮:“拓跋族有今天的局面,我們房當族也不知道流了多少鮮血,當年,党項英雄拓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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