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四年,李靖奉太宗李世民之命,率精奇夜襲定襄,大破東突厥,並生擒頡利可汗。
東突厥始畢可汗之子,名欲谷設,在東突厥汗國滅亡後逃至西突厥,於貞觀十二年後自立為乙毗咄陸可汗。
永微四年,西突厥乙毗咄陸可汗卒,其子頡棻達度設被大唐封為真珠葉護。
真珠葉護與大唐聯手襲擊沙缽羅可汗,殺死沙缽羅可汗一千多人。
......
西突厥乙毗射匱可汗,乃阿史那泥孰之侄孫。
貞觀十六年九月,乙毗咄陸可汗發兵入侵唐朝伊州,被安西都護郭孝恪擊敗,西突厥屬部處密降唐。
弩失畢及乙毗咄陸所部屋利啜等派代表至長安,請唐朝廢黜乙毗咄陸,另立西突厥可汗。
唐太宗遣使冊立乙毗射匱可汗。
乙毗射匱將原被乙毗咄陸可汗扣留的唐朝使者全部禮送回長安。
......
沙缽羅可汗,名阿史那賀魯,原為乙毗咄陸可汗手下大將。
貞觀二十年,乙毗射匱就任西突厥可汗,擊敗原可汗乙毗咄陸,將其逐入吐火羅。
阿史那賀魯原為乙毗咄陸一黨,遂率3000部眾畏罪逃奔唐朝。
是時唐軍正征討龜茲,即封賀魯為昆丘道行軍總管,進軍龜茲。
之後,賀魯又被封為瑤池都督府都督。
李治即位後叛唐自立,自稱沙缽羅可汗。
......
午時正,大理寺公廨內。
李思文翻閱著卷宗,將突厥現在的情形,說與蘇大為及***。
***聽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蘇大為卻覺得頭大如鬥。
這突厥人的名字,不但拗口,而且還一長串,複雜程度比後世西方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個可汗那個可汗的,蘇大為聽了腦袋簡直要成了漿糊。
李思文似乎看出蘇大為對這類資料不感興趣,抬頭掃了他一眼,繼續道:“你也不必管這些可汗的名字,總之只用知道,在我大唐滅了東突厥以後,這些突厥人便不斷分裂,再也不能像過去一樣興風作浪。”
***一言不發,走近李思文,伸手向桌案上的一個木匣。
李思文一把將他的手按住:“等等,此物是要做證物的。”
“我只看一眼。”
李思文看了看他,微微點頭,把手移開。
***便拿起木匣,從中取出那塊黑色的令牌。
正是之前胡商阿巴爾塞給他的,突厥狼令。
所謂突厥狼令,是突厥可汗的信物。
傳說,此物可以召集一支絕對效忠於可汗的死士。
過去在東突厥的時候,這批死士被稱為“金帳狼衛”。
如今東突厥已滅,金帳沒了,但狼衛卻一直存在。
嚴格來說,狼衛並不只是死士這麼簡單。
他們精於潛伏暗殺,刺探情報。
就像是後世的間諜、特工、特種兵。
李思文抬頭看著***在手裡翻來覆去的那塊“突厥狼令”,眼裡流露出一絲冷意:“突厥狼令既然出現,代表‘狼’來了。”
蘇大為正在揉著自己的太陽穴,聞言開口道:“李主薄,狼不是來了,而是一直在。不過我還沒明白,此次他們傳這塊牌子給大兄做什麼?”
李思文以目視他,久久無語。
那臉上的表情分明寫著:我若是知道,還讓你們查什麼?
“等等,我又想到了。”
蘇大為舉手道:“剛才李主薄說了,乙毗射匱可汗是我大唐冊封的,那個真珠葉護也是我們封的,而沙缽羅可汗是叛唐自立的,莫非此次的事,是沙缽羅可汗指使?若是知道是誰在幕後,自然可以推出他們的目地,破獲此案。”
***手指摩挲著黑色的令牌,感受著牌上非金非石的溫度,搖頭道:“恐怕沒那麼簡單。”
“懷英說的不錯。”
一個聲音從大門處傳來。
蘇大為、***及李思文抬頭看去,剛好看到長安縣令裴行儉從外面走進來。
“二哥。”
“縣君。”
幾人依次見禮。
裴行儉從手中拿起一份卷宗道:“這是長安縣仵作的驗屍記錄,本來用不著我親自過來,但此案干係太大,我還是忍不住過來看看。”
***沒等李思文接過卷宗,把手裡的突厥狼令塞回到李思文手裡,伸手接過裴行儉那份卷宗,低頭翻看起來。
蘇大為向裴行儉道:“縣君,你剛說大兄說得不錯?難道這突厥之事,還有什麼隱情?”
裴行儉點頭道:“我恰好知道一點。”
他低頭想了想,似是斟酌用詞,停了一停方道:“無論是乙毗射匱可汗,還是自封的沙缽羅可汗,或是真珠葉護,其實,本性上,他們都是狼。
草原上的狼,沒有那麼容易馴服,你強大時,他們會假裝臣服,可一但你露出絲毫破綻,這些狼就會迫不及待的一擁而上。
像阿史那賀魯,原本是我大唐冊封的葉護,可陛下登基時,他卻以為有機可趁,自立為可汗叛唐。
真珠葉護、乙毗射匱可汗,他們首先是突厥人。”
桌案後的李思文此時緩緩點頭:“胡人畏威而不懷德。”
蘇大為聽了,頗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兩人,心中暗想:不是說了大唐海納百川,大量用異族人做唐朝官嗎?但從李思文和裴行儉的表現來看,顯然大唐中的官員,對突厥還是暗自提防的。
***放下手裡卷宗,看了一眼蘇大為。
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是有些糾結,有些疑惑。
“大兄,怎麼了?”
“這驗屍情況......”
***摸著下巴道:“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如何不一樣?”
“我原本推測,這案中的兩名死者,是死於某種毒藥,但長安縣的仵作證明,勞三郎的屍體並沒有任何異常。”
“呃......”
蘇大為眉頭一皺:“勞三郎我對他很瞭解,不可能與突厥人有任何交集,會不會只是身體有隱疾暴斃?”
“不排除這個可能。”
***轉向李思文:“李主薄,胡商阿巴爾的驗屍情況如何?”
李思文伸手在一堆卷宗裡,抽出一份,放在桌案上。
“我看過了,死者身體並無明顯外傷。”
“那他的死因能斷定嗎?”***一邊問著,一邊翻開卷宗,低頭看了一眼,有些吃驚的抬頭看向李思文。
卷宗上,寫著仵作的結論——
暴斃。
不知道死因,而又突然死亡的,一率歸為暴斃。
“不對,這有些不對。”
“如果說勞三郎是有隱疾突發暴斃,這胡商也是暴斃?哪有這麼巧,而且他手裡還有突厥狼令,這其中,必有蹊蹺!”
“而且他們的死狀都是驚人的相似,面露詭異微笑......”
就算以***的本事,此時也不由覺得思路陷入瓶頸,一時皺眉不語。
那胡商是否真是突厥人的細作?
他為什麼會突然死了。
臨死前又為何把突厥狼令塞到我的手裡?
公交署裡勞三郎為何突然暴斃?
此二人為何死後帶著同樣詭異的微笑?
“大兄,李主薄,還有縣君,我有個想法。”
蘇大為沉思片刻開口道:“現在與其糾結於突厥人做了什麼,不如早做防範,畢竟三個時辰後,便是上元夜的燈會,到那時人山人海......”
“不錯,我也正有此擔心。”
裴行儉道:“不論那些狼衛想做什麼,我們都絕不能掉以輕心,先求不敗,而後求勝。”
李思文點頭道:“防備一事,我會通知金吾衛安排,不良人那邊,長安與萬年縣都要早做準備,另外宮中千牛備身也要......”
“不對。”
一直低頭沉思不語的***突然喊出一句。
所有人下意識看向他,只見***目露奇快,快步在堂前左右踱步:“我似乎漏掉了一環,是了,他為何要給那狼令我?如果不是隨意為之,那他的目必然是轉移視線......”
說到這裡,***向李思文急道:“那支商隊其他人呢?那些胡商和貨物現在哪裡?都控制起來了嗎?”
這話問出,李思文和裴行儉臉上同時變色。
“胡商金吾衛貼身搜查過,沒發現可疑,現在應該已經放行了。”
“應該有武侯和不良人在盯著,他們跑不了。”
蘇大為也反應過來,一拳擊在掌上:“大兄,縣君,我們現在就去拿人,希望還來得及。”
西市。
破開的大門,裡面的貨物一覽無遺。
幾名看守倉庫的胡商瞪眼看著金吾衛強行衝進去,卻無可奈何。
片刻之後,有金吾衛從裡面大步走出來,向等候的李思文、裴行儉、蘇大為道:“都查過了,裡面沒有異常。”
李思文眉頭一皺,看向裴行儉:“難道猜錯了?”
“等等。”
蘇大為眼力好,一眼看到貨倉內狼籍的貨品中,有幾個箱子空置著倒在地上。
“那幾個箱子是怎麼回事?”
“是空箱子,我們看過了,沒有夾層。”
“你......”
蘇大為面色一變,一把推開眼前的金吾衛,排開眾人,走進貨倉。
李思文和裴行儉對視一眼,緊跟其後。
倉庫裡光線稍暗,兩邊站滿了金吾衛,腳下是散亂的貨物,幾乎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蘇大為蹲在空箱前,向最近的金吾衛問:“這幾個箱子,確定開啟時就是空的嗎?”
“是。”
“這批貨是誰的,把貨主帶過來。”蘇大為語氣透著森然。
“阿彌,你發現了什麼?”
裴行儉問。
“這麼繁忙的倉庫,卻放著這幾口空箱子,為什麼?這批貨,是幾個時辰前,商隊剛送進來,沒有這麼快提貨。”
蘇大為眼中光芒閃過:“現在貨不見了......莫非這箱子裡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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