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
無數電光從矮個侏儒身上飛射而出,直抓向懸浮於空,已經半化成龍的金鯉。
那電光落在金鯉身上,每一道電光都如利刃一樣,瘋狂在金鯉身上切割,削得鱗甲迸濺,淡淡的金血隨之噴湧而出。
連附近的湖水都被染上一層金色。
“給我下來吧!”
侏儒尖叫一聲,湧動的電光匯聚如爪,從四面八方向金鯉聚攏。
嗚
空氣裡,傳出一聲淒厲的哀鳴。
那不是真的聲音,而是金鯉的悲鳴,直接傳至所有人的腦海。
“魚兄!”
許生在心中怒吼,他恨自己無能,恨自己無法助魚兄逃過此劫。
但是身上被那些人按著,骨頭都是像是要被掰斷了。
他真的就什麼也做不了。
不甘心!
好不甘心吶!
“我來助你!”
一個聲音猛傳入耳中。
腦袋被按在湖灘上的許生心中一震,心中重新燃起一線希望。
他奮力抬頭,看到一道身影掠過長長的湖水,徑自投向金鯉方向。
紅色衣裙。
是縣令王仁富招攬的女異人。
一顆心,瞬間往下一沉。
一名異人,已經令金鯉痛不欲生,現在又加一個。
金鯉今夜凶多吉少!
他還記得,半月前金鯉傳念給自己,讓自己替它護法。
化形之時,將是金鯉最脆弱的時候。
當時自己自信滿滿的答應,卻不想……
喝酒誤事啊!
王仁富,你不得好死!
許生扭頭向著站在岸邊,臉色陰晴不定的王仁富瞪去。
想要破口大罵,卻只覺得一股奇臭的味道,從嘴裡散開。
不知是哪個黑心人,居然脫了鞋子,將裹腳布塞入口中,腥臭無比。
喀啦~
一聲大響。
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到金鯉身上。
只見金鯉頭化龍形,長鬚隨著夜風冉冉起舞。
如同金色的火焰!
化形又進了一步。
忍著被異人神通傷害,金鯉一邊痛苦抽搐,一邊拚命吞吐月光,想要化龍。
每一種生靈,都有自己的瓶頸。
只有突破桎梏,打破舊有的束縛,才能實現生命階層跨越。
這種變化,不亞於一場大變革。
正如蘇大為跨入一品真仙時,會遇到張果等八仙。
跨越遠本的階層,必有大劫加身,此乃天數使然。
一切說來雖慢,實則兔起鶻落,只是電光一閃。
那女異人已經飛臨金鯉上方。
身下紅裙綻放,雪白長腿帶著刺目的火焰,狠狠一腳踢向金鯉。
轟~
火光在半空中彷彿燃燒的巨斧,狠狠斬中金鯉。
嗚嗚
無形的波動狂跳。
那是金鯉在慘叫。
它那半化龍的身軀,受不住女異人狠狠踢擊,腹部鱗甲崩裂,鮮血迸飛。
龍口向著天上的明月,努力張大,拚盡全力吸著。
好像要吸盡最後一口氣。
卻見那女異人半空一個旋轉,另一條長腿,藉著擰腰之力,狠狠一腿抽打在金鯉身上。
赤焰如斧如刀。
狠狠斬中魚腹。
在金鯉腹下拉出一道長長的血口。
轟隆~
金鯉身上銀色月光轟然崩散,再也無法維持化形,被巨大的力量,打得橫向飛出。
空氣中拖出長長的金色光焰。
那是金鯉身上狂噴的血液。
眼看著半龍半魚的金鯉將要墜入湖中。
那侏儒從湖底跳了起來,無數電光匯聚成爪,抓向金鯉。
但是有一人比他更快。
岸邊那名獨臂異人,發出震耳欲聾的狂笑,單手隔空一抓。
“給我過來吧!”
空空空
湖面巨浪沸騰。
無形的大手抓著金鯉,飛快攝往岸邊。
“成了!”
王仁富見狀大喜。
金鯉入手。
這可是一頭至少修煉了五百年的魚妖啊。
只差半步便化身為龍。
若是服用了它的血肉,就算不能成仙,也能生死人,肉白骨,增加壽元吧?
所有人的目光追著那金鯉。
眼中流露出狂熱與貪婪。
機緣,這或許是這輩子最大的機緣!
成仙成聖,就靠這魚妖血肉了。
眼看金鯉即將落入獨臂異人手中。
紅裙女異人與那侏儒也已經迅速奔回。
就在這一剎那。
空~
一聲奇異的悶響。
猶如一個看不見的巨人,發出強壯心跳。
空氣,所有人的心臟,都隨著這聲音,狂跳了一下。
那金鯉突然掙脫束縛,向天上升去。
冉冉金光包裹著金鯉,如同一枚光繭。
“怎麼回事?”
王仁富又驚又怒。
剛趕回岸邊的女異人與侏儒一齊瞪向獨臂異人。
“你搞什麼鬼?”
“不……不是我!”
獨臂異人額頭上冷汗湧出。
他臉上流露出驚駭恐懼之色。
對神通的掌控,瞬間消失。
彷彿被人一下子切斷了所有的真元。
這種感覺,就像是未開靈之前一樣。
這,這怎麼可能。
自己的神通便是控制大氣,以風為束縛。
但在這一刻,他對風的感知消失了。
對一切感知都消失了。
體內的真元,也彷彿不存在般。
猶如廢人一般。
“莫開玩笑,不是你是誰?”
侏儒才罵一聲,兩眼突然外突,幾欲奪眶飛出。
他看到,剛剛恢復平靜的大湖上,突然起了霧。
月光,銀色的月光詭異的收束在一起,如同銀色階梯,通向湖中深處。
有人,踏著月光,穿過霧氣,不緊不慢的走來。
“今夜這麼熱鬧,不介意我也來看看吧?”
一個略低沉,似威嚴,似嘲笑的聲音,不知從何傳出。
瞬間迴盪於天地。
直入每個人的耳中,漸漸越響越烈,彷彿雷霆陣陣。
敲得人耳膜生疼。
那是……
紗幔般薄薄的霧氣被撕開。
蘇大為手攜聶蘇,踏著月光,分波蹈浪而來。
平靜的湖面,突然起了波瀾。
一道又一道的漣漪,此起彼伏,合著蘇大為的腳步,與之共鳴。
整個大湖,彷彿在低聲吟唱。
透著歡喜與崇敬。
湖水有靈,膜拜真仙。
“唔唔……”
被人按在地上的許生看到來人,一時目瞪口呆。
他做夢也想不到,他請到家裡的洛陽貴客,居然在這個時候,以這樣的方式登場。
神仙?
傳說中的修真?
他掙扎了幾下,發覺按住他手腳的那些打手,由於太過震驚,一時忘記了動作。
他趁勢掙扎起來,一個懶驢打滾滾開。
將口裡的破布一下子摳出來,先是噁心的乾嘔數聲。
再抬頭看去。
但見那位蘇郎君將手掌一翻。
懸浮於空,被金色光繭包裹的半龍金鯉,收縮如一枚芥子,向著蘇大為掌心飛去。
“魚兄!”
許生大急。
但是還有人比他更急。
王仁富眼看著煮熟的鴨子要飛了,一時暴跳如雷。
“攔住他!快攔住他!!”
大頭侏儒一聲尖嘯,雙手齊出,刺目亮白的電芒從四面八方湧向蘇大為與聶蘇。
那電劃過長長的湖水,奔騰如怒馬。
獨臂異人雙目精芒大盛,身上真元如怒濤般起伏。
噼嚦啪啦!
湖水被電光鞭打,不斷炸裂起團團水霧。
那電光轉瞬便至。
化為千萬道電鞭,抽向蘇大為與聶蘇。
見此一幕,岸邊發出一陣歡呼。
王仁富更是激動的大喊:“殺,殺了他們!”
叫聲裡夾雜了許生的驚呼。
只是這一刻,沒有誰再去在意他。
眼看電鞭怒吼奔襲,就在距離蘇大為十丈時,所有的電蛇突兀消失。
是瞬間同時消失。
彷彿在蘇大為身邊有一個看不見的黑洞。
岸邊的歡呼,一下子沒了。
就像是尖叫雞被掐住喉嚨。
“怎麼回事?快出手,再出手啊!”
王仁富急得連連催促。
見身邊異人沒有動手,扭頭看去。
一眼之下,整個人頓時呆住。
彷彿一桶雪水當頭澆下。
全身寒毛倒豎。
方才施展雷法的侏儒,此時全身焦黑,猶如被天雷劈中。
“仙……仙長。”
王仁富試探著喊了一聲,耳中只聽喀喇一聲響。
那侏儒自頭頂,到腳,齊齊裂開,坍塌。
竟化為一團飛灰。
一品真仙,諸邪辟易,萬法不侵。
王仁富何曾見過如此詭異的畫面,頓時嚇得尖叫起來。
“妖怪!有妖怪!延法師,還有孫娘子,快出手,你們快出手啊!”
在他尖叫至變形的聲音裡,只見身邊獨臂異人,突然推金山,倒玉柱,狠狠跪在地上,以頭頓時,聲音帶著哭腔:“小人該死,求縣公慈悲,再饒過我一回吧!”
獨臂異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青城山上律宗護法延化陀。
他從山上逃走,尋思沒了靠山,正在為日後發愁。
恰好本地縣令王仁富與之有舊。
兩人一拍即合。
於是便跟著王仁富來此。
來時說好是擒一隻魚妖。
做夢也想不到,會再遇到蘇大為。
這一瞬間,延化陀想死的心都有了。
蘇大為手掌接住被金光包裹的金鯉。
這個詭異生靈,此時有一半化為龍,已是龍首龍身,有龍角。
但卻還沒長出龍爪。
尚缺了一口氣。
被蘇大為以神通納入手心,如一粒小小的種子。
蘇大為抬起目光。
那目光穿過數里湖面,彷彿一道冷電劃過。
卻沒落在跪地連連磕頭的延化陀身上。
甚至沒落在王仁富身上。
而是落在那紅衣女異人身上。
他的聲音也隨之響起:“九娘,好久不見。”
紅衣女子,赫然便是張果弟子,昔年與蘇大為共破蘭池宮之案的孫九娘。
呯!
夜色裡,彷彿有無形的電弧閃過。
孫九娘頭上髮髻瞬時炸裂。
滿頭青絲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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