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擢升管寧為薊西尹,治范陽,秩二千石,銀印青綬。兼領薊王宮庶子。”
范陽令管寧,聞聲一凜。在同僚矚目中,起身出列,自跪殿前。
“臣,領命。”
北海一龍,三人同殿。皆為千石令。今管寧一飛沖天,得享二千石俸。華歆、邴原二人亦喜同身受。
“擢升崔琰為薊北尹,治方城,秩二千石,銀印青綬。兼領薊王宮庶子。”
“臣,領命。”崔琰肅容出列,跪在管寧身旁。
崔琰三友,餘下二人亦皆大歡喜。君不聞“王陽在位,貢公彈冠”乎。
“擢升陳群為薊南尹,治文安,秩二千石,銀印青綬。兼領薊王宮庶子。”
“臣,領命。”陳群緊隨其後,跪在崔琰身側。
果然二千及冠。潁川五傑,個個喜上眉梢。
“擢升鍾繇為薊東尹,治雍陽,秩二千石,銀印青綬。兼領薊王宮庶子。”
“臣,領命。”雖心中篤定,然得聞己名,鍾繇仍難免心潮澎湃。二千石高俸,數年之前,是何等遙不可及。
薊王又叮囑道:“藪中六縣,百廢待興。元常當再接再礪,再創佳績。千里圩田,功得圓滿。”
“臣,敢不從命!”鍾繇肅容下拜。
“擢升樂隱為藪東守,治鮑陽,秩二千石,銀印青綬。兼領薊王宮舍人。”
“臣……”居於千石之首的樓桑令樂隱,脫口而出,卻又哽咽難言。不覺已淚流滿面。
“樂公?”身旁酈城令郭芝,低聲寬慰:“大殿之上,主公當面,切莫有失臣節。”
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樂隱以袖拭淚,起身出列,自跪四人身後:“臣,叩謝主公!”
劉備勉勵道:“樂公隨孤已久,乃薊國老臣。牧守樓桑,十年如一日。忠心無二,勞苦功高。樓桑,乃國之初,國之始,國之根。治下劉氏宗親,勳貴爵民何其多也。時至今日,能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公,功不可沒。”
“謝主公謬讚。”樂隱再拜。
同為郡守,各秩二千石,官俸相當。然樂隱所受宮職,王宮舍人秩千石,低於二千石庶子。故拜在四人之後。如前所說,官秩同,則比宮職。薊都尹婁圭領“王宮中庶子”,雖同為二千石俸,然卻高於“王宮庶子”,故二千石列,婁圭居首。四尹依次就坐,樂隱居末。
須知。薊國青年才俊何其多也。樂隱年近四旬,已是老臣。政績未曾名列前茅,卻被薊王破格提拔。不惜將雍奴藪一份成二,獨設藪東守一職,以示褒獎。足見恩厚。
世人皆說,薊王乃長情之主。此事,足見一斑。
五人落座。
右相耿雍起身奏問:“敢問主公。諸君榮升,身後之位,又當授予何人。”
劉備笑道:“四尹可佔領郡治之政。縣令人選,不急於一時。”
“樓桑與南廣陽,又當如何。”耿雍再問。
“左國令且宣詔。”劉備已有計較。
左國令士異,再取詔命,朗聲誦讀:
“除陽鄉令崔林為南廣陽令。秩千石,‘銅印黑綬’,兼領王宮行人。”
“臣,領命。”崔林乃崔琰從弟。前年大賞,剛升任陽鄉令,今又兼領宮職,可謂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除酈城令郭芝為樓桑令。秩千石,‘銅印黑綬’,兼領薊王宮門大夫。”
“臣,領命。”郭芝亦是老臣。官秩雖未變,然宮俸卻升至千石。坐穩千石之首。
問題又隨之而來。陽鄉、酈城,當授予何人。
“召新野陰修、樂安國淵,上殿。”左國令士異,道破謎底。
須臾。便有二儒士,聯袂登殿。
“年前,新野陰修與宛縣吳循,結伴北上。同入四方館,皆登六層樓。吳循已拜大利令。今有酈城、陽鄉,陰修宜二選其一。”右國相耿雍,起身言道。
新野陰氏,何必多言。皇親國戚,禍福相依。和帝時,陰氏再出皇后。然卻遇到了稍後垂簾稱制十六載的鄧綏。與鄧綏爭寵完敗,陰皇后被黜,遷居桐宮。一年後憂鬱而死。陰皇后父,自殺身亡。兄弟中,有三人在獄中被拷打致死,另有二人被流放邊疆。陰氏一族皆被免官,在京者悉數遣送回鄉。數年後,和帝駕崩,鄧綏為太后,下詔赦免陰氏一族,敕令返回原籍。然此後,新野陰氏之榮光,再難尋覓。
今陰氏北上,出仕薊國。箇中緣由,耐人尋味。
“封陰修為酈城令。秩一千石,‘銅印黑綬’。另賜黃金五百兩,銅錢五萬,蜀錦五十匹。四季朝服及驂馬安車一駕。”左國令士異,又宣詔命。
“臣,領命。”陰修伏地認主。
“樂安國淵,乃上庠令鄭公門內高徒,為‘鄭門十賢’之首。日前,亦入四方館,憾止於黃金闕下。當授予千石之官。”右相耿雍又言道。
既入四方館,當有真才實學。百官皆無異議。
“封國淵為陽鄉令。秩一千石,‘銅印黑綬’。另賜黃金五百兩,銅錢五萬,蜀錦五十匹。四季朝服及驂馬安車一駕。”左國令士異,再宣詔命。
凡入四方館,皆有賞賜。“黃金五百兩,銅錢五萬,蜀錦五十匹”,乃為登臨六層的褒獎。“四季朝服”、“驂馬安車”乃新任官員之固有賞賜。朝服與安車,皆與官秩比同。千石官為驂馬安車。
筆筆賞賜,皆有出處。非隨性而為。便是薊王,亦不可隨意更改。
國淵出仕,亦是風向標。換言之,鄭學門內十賢,當步師兄後塵。接連出仕薊國。國淵以千石出仕,亦算先聲奪人。後續師弟,或以此為例。當不會太過懸殊。
然,千里薊國,可還有新城,急需任命。
有。
管寧所重建之葛城、渾埿城。薊南尹陳群在文安大澤所造數城,還有藪中秦城、蘆嶺、雙坨、梁城、大富牢等城邑。亦在督造之中。
皆需良才牧守。
薊國的人才儲備,著實令薊王劉備,亦不由暗自咋舌。
諸如鍾繇、陳群、崔琰、管寧等佐世大才,竟初為一縣之長。
然一想到名滿天下的陳太丘,亦不過補聞喜縣令,復除太丘長。每每想到此處,亦稍稍心安。
薊王心思,自無人得知。然,百官卻無人如此著想。
我主年少成名,春秋鼎盛。昨日為侯,今日為王。
焉知明日,不能席捲天下乎!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