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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鑿路先鋒

作者:薰香如風
隴右,大震關。

自侯瑾出山相助,被劉備表為涼州別駕。別駕,即“別駕從事史”,乃刺史屬吏之長,因隨刺史出巡時要另乘專車,故稱別駕。涼州英才,紛至沓來。周生烈為治中,即“治中從事史”,亦稱“治中從事”,同為刺史高階佐官之一,主眾曹文書,州之選署及眾事,位僅次別駕。

蘇則表敦煌太守,曹全表酒泉太守。令狐溥表張掖太守。索翰表武威太守。郡太守無需薊王出面,皆由新任涼州刺史閻忠,自行表奏。

河西四郡,先被薊王攬入懷中。四位太守堪稱循吏,皆青史留名。屬吏中又多西人。四郡如冀州,表面上歸於涼州刺史所轄,實則皆是薊王掌控。

話說,百萬羌人流徙三百里,完城旦舂。皆由幕府所轄。涼州各郡太守,又皆投在薊王門下。隴右一地,盡歸薊王所轄,亦早晚之事。表奏,不過“流於形式耳”。

閻忠又代薊王,表張恭為張掖屬國都尉,馬翼為居延屬國都尉。

馬翼,字伯輔。為偏將軍馬騰之兄。身長九尺,威風凜凜,為人忠烈,甚有祖風。劉備見之甚喜。便破格提拔為居延屬國都尉。諸如索韶、索隆,氾孚、氾鹹,敦煌大族子弟,或為一縣令長,或為刺史佐官,皆獲重用。薊王不拘一格,唯才德是舉。隴右寒門大族,盡數歸心。

自高居護羌校尉之職,韓遂便將手中那份空白表奏呈回。終歸未得金城太守之位。然卻心滿意足。畢竟,比起一郡之守,護羌校尉權柄更重。無它,只因手握兵權。韓遂殺邊章等人,並其部眾。如今皆編入護羌校尉麾下。韓遂竊以為,亂世之中,手握重兵,才是生存之道。

劉備遂令刺史閻忠,表河東聞喜人毋丘毅,為金城太守。

漢陽太守,乃幕府從事中郎傅燮所舉。前涼州刺史宋梟屬吏,範津。其人在北地郡任職時,對傅燮有舉薦之恩。前任刺史被黜,一眾屬吏皆隨之去官。新任涼州刺史閻忠,自募新員,前任屬吏多未錄用。範津一直賦閒在家。得傅燮保舉,這便出任漢陽太守,坐享二千石高俸。人生際遇,確是神奇。

隴西太守李參,字相如。沉靜有謀。時金城、漢陽二郡羌人皆反,唯有隴西諸羌身受李參恩義,未曾裹挾其中。李參其人,能謹守郡境,境內民眾未遭兵亂荼毒,亦算是守土有功。戰後,西涼官場巨震,大小官吏多去官下獄。唯有他無過有功,穩坐太守之位。不愧字相如。劉備自當重用。得薊王禮遇,李參感激不盡。隨自投門下,認薊王為主。

關於武都太守人選,劉備卻慎之又慎。

原因有二。武都連通漢中、西蜀,乃通關咽喉要地是其一。白馬羌、參狼羌等羌胡聚集,牽一髮而動全身是其二。如此要地,歷來皆為循吏牧守。

歷任武都太守中,便有一人居功至偉。

李翕(xī),字伯都,漢陽阿陽人。

建寧三年,出為武都太守。到任後,見本郡“西峽道”乃通往漢中、益州之咽喉要道。卻因地勢險絕,行走十分不便。為通險道,李翕遂與功曹李昊等人定策。命屬吏仇審修治東坂,李瑾修治西坂。道路修成後,時人作頌刻石,頌其德政,鐫刻有摩崖石碑《西狹頌》。建寧四年,李翕又主持修建了略陽縣“析裡橋閣”。建寧五年,閣棧道修通。鄉民又作《郙閣頌》讚譽。

李翕勤政愛民,每到一地,政績卓著,萬民稱頌。

歷三郡,立二碑。實乃漢之良吏。

繼任者扶風茂陵人耿勳,亦不逞多讓。有《耿勳表》流傳後世。

李翕於建寧三年到郡,耿勳於熹平二年三月出任武都太守。兩任太守,皆留有碑文傳世。足見一斑。

奈何十餘年前的陳年舊事,隨二位太守離任,劉備已無從得知。劉備亦親自前往李翕漢陽老家拜訪。見家門緊閉,牆頭荒草叢生。詢問鄰里。皆言道,多年前,李翕稱病致仕後,四處雲遊,不知所蹤。家人亦遷往別處,空留老宅在此。

劉備甚是失落。

回程時,見劉備面色不愉,陪同前來的荀攸旋即問道:“主公因何悶悶不樂?”

劉備嘆道:“訪大賢不遇,焉能不悵然若失。”

與李儒相視一笑。荀攸又道:“主公可是看中李翕開山通路之才?”

劉備欣然點頭:“知我者,諸君也。”

李儒這便笑道:“武都太守懸而未決,主公又令雕零渾前往歸義城提點宋建。我等便知主公之深意也。”

“武都連通巴蜀。乃隴右南下益州咽喉要地。漢中今有妖賊盤踞。黃巾未滅,又出五斗米。邪教皆我心腹之害。定要除之而後快。”劉備道出心聲。

“若尋昔日鑿路先鋒,並非難事。”李儒已成竹在胸。

“哦?”劉備喜道:“計將安出。”

李儒笑答:“尋下辨仇靖,一問便知。”

“下辨仇靖?”劉備這便醒悟:“可是碑文落款之人。”

“然也。”

仇靖,字漢德,武都下辨道人。華夏首開摩崖石刻題字落款之先河,便是《西狹頌》、《耿勳表》,兩塊碑文的始作俑者,仇靖。

二文既為仇靖所做,自當對鑿山開路一事,知之甚詳。如李儒所言,眾人下落,仇靖必然心知肚明。

“哈哈!”劉備大喜:“傳令,速去下辨。”

“喏!”史渙這便領命。

洛陽金市。

關西、關東賊滅,商路重開。金市人山人海,車水馬龍。帝都繁華依舊。行人神采飛揚,別無不同。

胡姬酒肆。二樓精舍。

換著常服的掖庭令畢嵐,春風得意,推門而入。

待看清舍中相約之人,畢嵐大驚失色,脫口而出:“是你!”

“正是在下。”那人落杯,起身相迎。正是潛逃在外的永巷令徐奉。

畢嵐以袖遮面,轉身欲走。卻被人攔住去路。抬頭一看,亡魂皆冒:“你…你…你……”

“故人在此,大內官何不入坐一敘。”侯殷和煦一笑。

卻令畢嵐如墜冰窟,毛骨悚然。這便顫聲問道:“二位誆奴婢到此,究竟…意欲何為?”

“畢大人且安心。”侯殷仍笑:“此來,一不為謀財,二不為害命。只為詢問修造南宮諸事。”

“修造南宮……”畢嵐頓時變了臉色:“二位欲入宮行刺乎?”

“非也,非也。”徐奉起身將畢嵐拖入精舍:“只問薊王之事。”

“薊王?”畢嵐更覺雲山霧罩:“南宮關薊王何事。”

三人落座,掩上舍門。

徐奉舉杯相邀:“且聽我慢慢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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