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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 學壇祭酒

作者:薰香如風
“祭酒”,乃學官名。為太學或國子監的主管官。

戰國時荀子曾三任稷下學宮的祭酒,相當於後世的大學校長。唐代的韓愈亦曾任過國子監祭酒。

古禮,祭祀宴饗時,以長者酹酒祭神,稱祭酒。故祭酒乃為尊稱。後漸演為官名。

漢初時,博士之長,本稱僕射,東漢改為博士祭酒,秩比六百石。為博士之首。此外又有郡掾祭酒、京兆祭酒、東閣祭酒等。西晉以國子祭酒為國子學之長。歷代沿置。

新莽時始置師友祭酒,為太子官屬;講書祭酒,主講《尚書》的學官,既首席講師,主講師。

於是,四位大儒,劉備準備聘為‘學壇祭酒’,秩六百石。

俸祿和官秩皆有所出,不可僭越。比六百石和六百石,所差不大。故而可行。

恩師所思,皆為劉備。

臨鄉從無到有,平地建起。原本只是一片水澤,別無寸土。別說官吏,便是鄉民亦沒有幾個。臨鄉所缺,便是各級官吏。樓桑學壇內的青年才俊,皆是可用之才。

“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

樓桑學子亦不知歸屬。正如恩師遠去,眾師兄弟勞燕分飛。若將學壇歸於治下,學子們便有所歸依。學成便可出仕臨鄉。不能為一城之長,也可為各級官吏。亦不失為一個好出身。

少君侯早有此意,卻擔心好心辦壞事。惱了一眾大儒,皆振衣而去。若如此,哭都沒有眼淚。如今等恩師提及,劉備這便咬牙,將心中所想向幾位大儒,和盤托出。

大儒陳寔笑道:“六百石高俸,少君侯有何不可說?老夫為太丘長時,俸祿不過三百石。本以為老無所用,卻能在少君侯門下領食六百石高俸。何樂而不為?”

前尚書崔寔亦笑:“若無少君侯年幼時贈磁石寢墊,估計老夫早已駕鶴西歸。能為少君侯盡綿薄之力,也不枉為一世漢臣。”

劉寵點頭道:“異象頻生,天將變矣。禍亂將至,國破家亡。若能延四百年漢祚,便是舍此老邁昏聵之身,又有何所惜。今,不過是舍些虛名而已。”

蔡邕更是一聲長嘆:“我煌煌炎漢,若能三興。此生再無執念。”

海內大儒,屈身於一個小小縣侯之下。所求,又豈是六百石俸祿。

劉備不禁淚染衣襟。這便拜服在地。

擇吉日,拜四位大儒為‘學壇祭酒’。秩六百石。與州刺史等同。月谷七十斛,一年八百四十石。折五銖錢二十五萬二千。邑民所俸師俸另算。兩項相加,超過中二千石俸祿。可比九卿。

四位大儒受領學壇祭酒。轟動臨鄉,亦遍傳大江南北。少君侯天下知名。母親說,四位大儒或可比‘商山四皓’。乃是人望之基。

大儒陳寔,號稱有先見之明。

時逢中常侍張讓父親去世,葬於潁川。郡中人物雖皆來參加葬禮,卻沒有一個名士願前往弔唁。張讓深感恥辱。然而,名士之中,卻獨有陳寔一人參加了葬禮。第二次黨錮之禍爆發後,張讓感念陳寔弔唁之恩,對他及一些名士多有保全。

正如少君侯救蔡邕卻不得罪宦官一樣。劉備為人處世,與陳寔頗多相契。

歲末雪大。今春又雨水豐沛。草長鶯飛,雜花生樹。西林美景深藏。日前,南匈奴王屠特若屍逐單于,攜子南下。一行抵達樓桑。少君侯安排住進蕃邸五層館舍。

匈奴王驚豔於樓桑的繁華,更驚訝漢胡相雜。侯府上下日日宴請,殷勤備至。樓桑八景自要盡覽。演武場也要去看。劉備帶他去見堤上苜蓿。又看馬車割草如飛。

劉備笑言:若南匈奴駐地遍種苜蓿。只待牧草長成,便可用割草車盡數割取。用來餵馬,豈不妙哉。

匈奴王緩緩點頭:西域物種可堪大用。

恰逢第一個賽馬日。

劉備便在五樓大平座設宴,請四位大儒,家臣部將,樓桑學子,還有匈奴王父子,觀看賽馬。

乘天梯直上五樓大平座。居高遠眺。見西林邑中車樓聯排,軌路並行。車樓竟能自走,皆敬如鬼神。

傳言樓桑‘樓可自行’。南匈奴王聽聞,一笑了之。本以為以訛傳訛,笑談而已。如今見木樓聯排而進,又豈能不震驚。

這便向劉備看來。

劉備笑答:此乃車樓。樓下有輪,原理和高車無異。下鋪鐵軌,在軌行駛。車內有人力驅動,故能自行。

不等南匈奴王問出‘如何轉彎’。下方車樓已給出答案。不是車輛轉彎,而是軌道轉向!一截截軌道由橫轉成豎,連成一條豎軌。先前排成橫排的車樓,便齊齊變成了筆直的豎列。

賽馬場東西兩側的軌道先後轉彎,兩列車樓,連成車牆。將賽馬場東西兩側齊齊堵住,與南北看臺合圍成西林賽馬場。

如此動靜,別說南匈奴王,便是幾位大儒亦驚歎不已。

細細看過,大儒陳寔不禁問道:“如何返回?”

曾為將作大匠的劉寵笑道:“轉車臺既能轉出,自能轉回。車樓能前行,必能後退。”

蔡邕卻搖頭:“若如此,皆是各軌首座車樓,方能入場賽馬。排在後方的車樓,又該如何入場?”

眾大儒齊齊點頭。

劉寵細細看過軌路,這便笑道:“原路如此。”

“如何?”蔡邕這便問道。

劉寵這便揭開謎底:“且看兩條相鄰的軌路,與東西兩條豎軌,圈成一個‘目’字形迴路。車樓可在軌道上做‘之’字形折返。豎軌上的首樓,只需下移一軌,便可被轉車臺送到下方平行軌路。如此反覆,所有車樓皆可排隊入場賽馬。”

蔡邕理解了:“相隔軌路,當逆行。上軌入場,下軌出場。迂迴前進。故而,所有車樓皆可賽馬。”

劉寵笑道:“然也。”

眾人細細看過,果然如此。

陳寔笑道:“諸公以為如何?”

崔寔回道:“數年前,少君侯在樓桑邑中鋪軌。聽聞軌路遍佈街巷,卻只有東西長街上的一條軌路,用於舫車往來。如今再看車樓迂迴而進,老夫這才醒悟,為何樓桑有邑無門,號稱五缺。少君侯卻執意不建城門。”

劉寵恍然大悟:“戰車樓!”

崔寔捋須笑道:“若還有賊兵來攻,豈非皆如我等這般,敬如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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