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州廣袤千五百萬裡,轄千五百民。諸事繁多,民情瞬發。如何稱畢。
薊王自西域都護府,遣來一萬屬吏。如今亦多,力有不逮。萬幸。“豐州民”,恭順敬服,雖屬吏漸稀,然吏治不減。《禮記·樂記》:“中正無邪,禮之質也;莊敬恭順,禮之制也。”
更加薊國客籍,並嶺南漢民遷入。成為壓艙之基。亦有豐州民,被擢升為吏。更加左右綏南將軍麾下十萬精銳,分駐各地。料想,即便薊王不在,亦無虞。
時不我待,歲不我與。擇吉日,薊王攜北天竺諸王室,同乘金烏船宮,攜干支海市,由橫海艦隊所部一路護送,揚帆起航。返回薊國。
左右綏南將軍,程普、劉武,豐州牧萬震,別駕梁習些一眾屬吏,環城港列隊恭送。
薊王破例,於船宮設宴。而後依依惜別。
昨春始出,今春始歸。比起薊王來時,北天竺,舊貌新顏。千萬奴隸,開釋為民。曾經只被貴種聚居的國大都城,析分豐州之民。那些不被問津的人煙邑落,亦正如天下樓桑,萬千高樓,拔地而起。築路、穿渠、圩田、造堤。二江交匯之地,一季三登沃土。正被上下勠力,攜手開闢。
正如薊王所言。建立在種姓制度之上的佛教,是朵侵蝕靈魂的惡毒之花。將不公與不義,悉數抹平。建立在真正“眾生平等”之上的佛教,才是迷途火炬,照路明燈。
順下枝扈黎大江,自多摩梨江口港出海時,竹隅女王,自央恰布藏布江大灣處江曲港,泛舟來送。薊王與女王相約。待山南諸國歸心,東天竺以西,皆歸漢土。薊王當以貴妃禮遇,迎入家門。
薊王此番遠征。除北天竺,西佛東輸之患。西王母國,當可安心。如前所言,無懼佛門,只怕佛國。無舉國之力,只論門派之爭。諸夏仙門,又有何懼。
尤其,佛從西來。西域諸國,接連淪陷。西王母,扼上下崑崙道。門中焦慮,可想而知。今北天竺為豐州。漢民大量遷入。仙門亦輸天竺。此消彼長,有來有往。亦助諸夏仙門釋懷。
且比佛門,四大皆空。擁有諸多“方技”的諸夏仙門,更有傳道土壤。
途徑殑伽港,順下頓遜海崎。經金甌角北上,泊入金甌港。
象林苑,為王家園囿。苑中珍貨,不勝列舉。尤其叢林巨木,乃造船必備。木蘭大舡,廣輸西海。金甌船塢,厥功至偉。
數年前,薊王徙十萬新野民,屯守蘭倉苑。開闢二千萬畝,三熟美田。年前,三老上疏。言,欲將蘭倉苑中邑落,冠以新野之名。薊王欣然應允。
於是,蘭倉苑中,立新野城。新野民、林邑蠻、東瀛夷、扶南人,南州島民,紛至沓來。今有各地徙民,十萬戶。
城中漢風渾厚,兼具異域風情。新野城,居中守正。金甌港,擴為港城。順下蘭倉水,枝津故瀆,散佈邑落。更加象林縣,重拾漢家吏治。薊王竊以為,南州東部半島,再無分裂之患。如此,待豐州安定,薊王中分二州。東西合圍,左右夾攻。扶南諸國,併入漢土。當在情理之中。
豐州之後。扶南女王,漸上前臺。
頓遜海渠,尚未鑿穿。故薊王與頓遜五國,約定待成。時至今日,海渠已規模初具。絕非有生之年。
金烏船宮,前殿。
“妾,拜見王上。”扶南女王,攜國中屬吏登船覲見。
“見過女王。”薊王並未端坐,而是殿前相迎。二王共入大殿,隔琉璃壁對坐。時圩,薊王將象林苑中,三十六小苑之船官苑相贈。於是乎。追隨女王,自頓遜國而來,擁塞金甌港之數千戶扶南遺孤,遂逆進船官苑。圩田營城,督造扶南大舶。已備光復故國。
得船官苑,年入億錢。扶南女王,聲勢復起。扶南前朝遺民,舉家來投者,不出數月便得十萬眾。得十萬馴化之民,廣闢象林西南苑境。與徐狼國,多有往來。重金賄賂徐狼蠻帥,引為外援。拱衛苑境,抵禦扶南篡位王暗中侵襲。
須知,自徐狼外行,便可至扶南。徐狼國為扶南女王籠絡,出乎薊王所料。此亦足見,柳氏女主,於南州影響之大。若非刻意避嫌。唯恐被薊王所忌。扶南女王,若全力施為,周遭小國,必當悉為其所用。
畢竟。寄人籬下,名分未定。
薊王此來,亦是與其相商,扶南國攻略。
“一別經年,王上丰神尤勝。”女王感慨而生,由衷慨嘆。
“女王過譽。”薊王言道:“女王風姿,亦過先前。”
“王上,既定豐州。何時,再並扶南。”柳氏必有此問。
“待頓遜海渠鑿穿,豐州再分東西二州。便是攻略扶南之時。”薊王遂將心中所想,娓娓道來。
知曉山南諸國,亦歸心。柳氏心中驚喜,可想而知。如此背有嶺南都護,左右皆為幕府。南向西蠻灣,扶南四面埋伏,覆滅不過早晚而已。
“妾,枕蓆掃榻,以待王上。”柳氏盈盈下拜。
“女王,言重。”薊王心領。至於,是枕蓆,還是掃榻。且看時局如何。如先前所言,薊國上下,對薊王和親,越發慎重。薊王之所以婉拒竹隅女王,未嘗無此慮。
扶南女王,亦是如此。畢竟,融氏君,融漓。乃王太后欽定。且於扶南民眾而言。嶺南山越,才是南州之重。
且與漢人,深度融合。更加山越各部,勇武善戰,精兵之地。遠非扶南民可比。
故舉國皆以為。王上和親融漓,才是薊王最佳之選。更何況,宮中已納十夷王女為妃。再聘扶南女王,並非必要。
薊王后宮佳麗,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家國天下,利益並重。與國無大利,不宜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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