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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9章 1.198 代主定期

作者:薰香如風
謂“理直氣壯”。心存忠義,方能浩然正氣。

陳公臺,怒叱袁術背信棄義。只因,呂奉先必定守約。

一言蔽之。先行發難,佔盡上風。

胡毋班,不知不覺,已處劣勢。劣勢便是守勢。務必滴水不漏。

於是,胡毋班面色不變,儒雅依舊:“長史少安。非明公背盟。此來,乃先賀呂將軍,入主徐州。再議交接事宜。”

“原來如此。”陳公臺,面色稍霽。

主簿張邈,急忙圓場:“公臺多慮。袁公路,四世三公,位列六雄。正如我與季皮,共為八廚。”

陳宮故作恍然大悟狀。急忙離席下拜:“一時急切,國相勿罪。”

胡毋班肅容回禮:“各為其主,何罪之有。”

二人起身,相視而笑,把臂落座。

“敢問長史,廣陵一郡,何時予我?”事已至此。胡毋班,毋需遮掩。

話已說開。陳公臺,知無不言:“國相當知。我家將軍,初入廣陵。徐州四國一郡,民心未附。更加,陶使君,雖時日無多,然性命猶在。不宜妄動。”

不等胡毋班答話。陳公臺,話鋒一轉:“敢問國相,二百萬斛米,是否備足?”

“這……”胡毋班,不由一噎。話到嘴邊,急忙改口:“淮南,倉實廩足。二百萬斛米,旦夕可至。然,河海冰封,道路斷絕。無從轉運。”

“如此,待來年河海冰釋,再行交接如何?”陳宮笑問。

胡毋班,亦不逞多讓:“可有定期?”

“三月上巳。”陳宮擲地有聲。

“三月上巳。”胡毋班,與其擊掌為誓。

陳宮一言一行,歷歷在目。不愧“東平長者,坐不窺堂”。“面不改色,心不跳”。直到同車覆命,這才急切耳語:“‘卑不謀尊,疏不間親’。公臺豈能代主定期。”

更有甚者。先前與袁術暗行苟且,乃時局所迫。為求三軍活命,不得不為。且張邈亦知呂布為人。反覆無常,見利忘義。便是所謂“此一時,彼一時也”。廣陵大郡,豈能輕易割棄。

陳宮代主定期,是為不忠。呂布反覆無常,是為不義。不忠不義,如何立於群雄並起之亂世。

“背惠怨鄰,棄信忘義”,必遭天下共擊之。

此乃取禍之道也。

陳公臺,莫非喜大忘形,不知尊卑。

陳宮聞言,撫掌而笑:“孟卓,東平長者。豈不聞,‘商於六百里’?”

“哦?”略作思量,張邈這便醒悟:“莫非,典出‘張儀去秦質楚(注①)’?”

“然也。”陳宮笑容不減。

張邈如何還不醒悟:“此乃詐言?”

“非也,非也。”陳宮言道:“六百里,六里。一字之差,判若鴻溝。得袁公路二百萬斛米,焉能不與一郡之地。然,‘璧則猶是也,而馬齒加長矣’。”

“典出‘假道滅虢’。”張邈似有所悟。

見機已到。陳宮遂正色相告:“此乃,『獻地商於·徒長馬齒』之計也。”

“願聞其詳。”張邈以禮相敬。

“只需,如此,如此……”陳宮附耳言道。

謂“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期間,張邈多次側目,足見心中震撼。待悉知前後詳情。東平長者,張孟卓,正襟危坐,苦思良久。忽大夢初醒,不覺已汗流浹背。

“公臺此計,鬼神奇謀也。”長出一口濁氣,急忙以袖拭面。

陳宮傲然而笑,盡在不言中。

二人各自收拾心情,這便回宮覆命。

聞“三月上巳,二百萬斛米,換廣陵一郡”。呂布焉能不怒。

“將軍少安。”陳宮盡在掌握:“此乃卑下之計也。”

“哼!”呂布怒氣難消。

見陳宮來看。張邈這便代為進言,將前後諸情,娓娓道來。經由張邈潤色,呂布果然動心。

“既得袁術二百萬斛米,又可保廣陵不失?”

“然也。”陳宮擲地有聲。

事已至此,呂布唯先行道歉:“未及熟慮,布之過也。”

“卑下,不敢。”陳宮肅容回禮,不失臣節。

目睹全貌,張邈忽生慨嘆。足智多謀,料事如神。得陳公臺,福兮禍兮?

“如何施為?”呂布必有此問。

“可先遷州治,再移兵卒。待二十萬斛米到,此計成矣。”陳宮早有定計。

“依計行事。”見陳宮對答如流,呂布自毋需細問。

“喏。”

呂布這便命張邈,宴請胡毋班。商討交割事宜。

待張邈領命出殿。呂布這才發問:“長史之計,可別有所謀。”

“將軍明見。”殿中無人,陳宮這才道破心機:“此計暗藏,『杯弓蛇影·驚弓之鳥』。陶恭祖一日不死,將軍一日難安。”

“嘶——”饒是傲世桀雄呂奉先,亦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換言之。此計包藏禍心,借刀殺人也。只需廣陵兵禍驟起,城中陶恭祖,本是時日無多。再加城中兵馬,抽調一空。聞殺聲四起,必驚怖而亡。

話說,陶謙畢竟,乃前任徐州之主。即便退位讓賢,其影響力猶在。更加徐州官吏,多為陶謙任命。若陶謙一日不死,呂布亦難大刀闊斧,改弦更張。換用心腹屬吏。

於是,假袁術之刀,殺陶恭祖,以除後患。正是陳宮計中暗藏。

廣陵館舍。

絲竹亂耳,靡靡之音。

同為八廚,張邈並胡毋班,推杯換盞,其樂融融。

待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張邈請胡毋班,同去更衣。

期間,附耳言道:“將軍言,不日當遷州治入下邳。再遣百官隨行,調兵卒同往。待廣陵為空城。袁將軍,只需遣偏師,不戰可勝也。”

胡毋班忙問:“何不與之?”

“你我兩家,分屬二侯。豈能如此行事。”張邈答曰。畢竟暗中結盟。若堂而皇之,交割城池,豈非令天下譁然。

胡毋班亦知,酒後失言。

不及告罪。張邈又道:“卻不知,二十萬斛米,又當如何與之?”

“孟卓以為,該當如何?”胡毋班七分醉意,如何還能思考良策。

“何不,囤於一處,我自取之。”張邈試言道。

“願聞其詳?”胡毋班,必有此問。

“只需,如此,如此……”張邈將先前陳宮所言,如實道來。

“妙……計。”胡毋班,熏天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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