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卑戰敗。草原無主。許多牧人被掠入中原。因劉備家豔婢中頗多胡女。少夫人公孫氏亦有外族血統。且常伴少君侯左右的烏蓮,亦是烏桓王妹。加之邑中胡姬眾多,好婦、舞姬、市儈,皆有。
於是,‘鮮卑婢’,風靡邑中。
歷史也是如此。在新羅婢沒有風靡大唐前,鮮卑婢便已風靡兩晉。
《世說新語·阮咸追婢》中記載的竹林七賢之一的阮咸,騎驢追婢。便是追一名鮮卑婢。
這些鮮卑女子,皆是三郡烏桓從草原上抄掠而來。姿容豔麗,膚白如玉,被高價販賣。一個妙齡鮮卑少女,竟作價十萬乃至百萬錢。別說三部烏桓,便是劉備也不禁咋舌。
於是,抄掠來的鮮卑女,皆被三郡烏桓善待。乃至她們的家人,生活也一同變好。
樓桑繁華富庶。少君侯寬法嚴律。又恥於蓄奴。故而被烏桓販來的鮮卑女,皆獲優待。許多日久生情,納為妻妾,亦是平常。
劉備雖牴觸人口販賣。可若能讓烏桓善待鮮卑部民,又促進鮮卑漢化。也就沒有反對。只不過,僱傭、聘娶劵書卻要一絲不苟。嚴格執行。若遇拋棄虐待,定嚴懲不貸。
初時,身不由己,被烏桓販賣。隨著鮮卑婢在樓桑生活安定,常與族人互通訊息。後來,便有越來越多的鮮卑女子,自願遠赴樓桑,暫居蕃邸。在市樓簽訂受僱劵書,成為鮮卑婢。
所謂‘富長良心’。樓桑邑民與人為善,僕人亦受善待。比起草原生活,簡直雲泥之別。吃飽穿暖,又無重體力勞動。樂不思歸。
所謂‘飽暖思(yín yù),飢寒起盜心’。
人皆一樣。並無漢胡之分。樂不思歸的鮮卑女紛紛思春。
於是、娶妻納妾鮮卑女,又成樓桑風尚。很快殃及臨鄉。甚至關外草原上的零散部族,亦紛紛攜女南下。西林邑竟不知不覺,湧入千餘戶!
中央偌大的苜蓿草場,皆備帳篷佔滿。
好在堤上苜蓿豐茂。牧民泛舟來割,足以自用。
只是這千頂帳篷,實過密集。不僅易染病疫,也易引火災。烏蓮來找劉備。
劉備這便說道:不如苜蓿草場也建車樓?
烏蓮搖頭:無軌如何建車樓。
劉備笑道:那就鋪軌便是。軌路如街道。縱橫交錯,軌上再架車樓,不正如樓桑這般?
烏蓮不禁咋舌:若是全鋪上鐵軌,耗費頗巨。
劉備笑答:此次北上,斬獲頗多。有餘錢販來足量鐵礦石。只需舟行督亢,運抵鐵匠工坊。便可隨時鑄成鐵軌,再送到西林港鋪裝。
烏蓮點頭:如此甚好。
鑄軌無需耗費龜茲鋼錠。一般的鐵礦石就好。這便命宗人去販購鐵礦石。
西林邑原先是一塊林間空地。橫豎二里有餘,不到三里。夯筑西林垣牆時,劉備特意命人伐木墊土,湊足三里。面積本就不大,沿牆內建了一圈鐵軌後,中間的空地全都種上了苜蓿。如今苜蓿地已被大大小小的帳篷佔據。這些胡人,也是自來熟。又或者到了少君侯這裡,感覺賓至如歸。反正也沒見把自己當外人。
據說,其中有不少是曾經鮮卑王騎的部族。最後殘餘的鮮卑王騎被俘後,一直關押在白檀城牢內。後來高車副伏羅氏送來大單于一眾首級,又當面展示。言,大單于已死,你等皆不用再為其盡忠。
正如烏蓮在演武場將胡雜賊酋的紫貂皮胄,遍示場中婦孺一樣。
見大單于首級,依照草原慣例,被俘鮮卑精騎,紛紛投靠殺死鮮卑大單于的副伏羅氏。然而,其中亦有不少人認為,真正殺死大單于的其實是漢胡騎校尉,臨鄉侯劉備。是他先殺死了大單于的一世英名。而副伏羅氏殺死的,不過是個垂垂將死的鼠疫病人。
這其中,尤以鮮卑王騎居多。約有一千王騎,不願投副伏羅氏。說只願投漢胡騎校尉,臨鄉侯劉備。
留守白檀城的三位將軍,受劉備分功大恩。便不曾阻攔。遂讓王騎從鮮卑牢營中領出各自家人,由盧龍塞入關。拖家帶口,遷往樓桑。
又傳令沿途烏桓突騎,一路追隨警戒。
胡人聽命強者。“違大人言死”,“部眾莫敢違犯”。自願投靠,又豈能有二心。一路秋毫無犯。這便是西林邑一千餘戶‘零散部族’的由來。
最高興的莫過烏蓮。鮮卑王騎的戰力,她深有體會。若不是遭遇步戰無敵的丹陽白毦,斷不會敗得如此慘烈。先前劉備夜襲鮮卑王庭,令烏延和烏蓮領軍埋伏山腳。左右奔出,截殺王騎。烏桓突騎若非借人數優勢,王騎又被丹陽白毦殺散,斷難取勝。足見王騎之強。
後來劉備再攜丹陽白毦,屍堆搦(nuò)戰。王騎亦連出三陣,皆是千騎。死戰不退,雖被丹陽白毦亂刀砍殺,卻沒有後退半步。死的慘烈。許多雜兵隊伍,折損不過十之二三,便崩潰逃散。單憑這點,就足可說明王騎有可取之處。
兵為將膽,將是兵魂。
這支王騎若是由少君侯統領,必是另一番景象。當然,裝備也要換裝成樓桑兵甲。
這些都不急。
先把西林邑建好再說。
車樓,和在邑中五里長街上往來折返的舫車類似。大閼氏曾說,草原半年酷暑,半年寒冬。遊牧民族有一半的時間車居。故而除了帳篷,就是篷車。這也是習慣使然。一時難以更改。劉備才造車樓,令胡人安有所居。
如今只需在圍繞城垣一圈的鐵軌上,續接一行行橫軌,便能在軌道上排造車樓。還可像後世的列車一樣,連成長串。
技術不復雜。
剛剛鍛造好百鍊鳳羽刀的鐵匠工坊,高爐盡開,開始冶鐵鑄軌。礦石正從臨近郡縣源源不斷運來。聽聞是少君侯要用,各地豪商慷慨解囊。足量售出。價格不僅不高於市價,且品質上佳。
士農工商,國之石民。
說出易,行卻難。放眼北地,也只有少君侯言行合一。真將商賈、工匠與士大夫、農人,等量齊觀。
軌路鋪好一節,便有一座車樓,緊跟著聳立其上。
車樓共計三層。高五丈,廣兩丈,長十丈。
自帶一套可移動式車載雙翁化糞池,足夠一家數日所需的儲水箱,及可全部閉合成箱體的包鐵門窗。皆是遼東鹽漬木。塗漆包鐵,防火防盜。門窗開關自如,頂層亦建有望樓、女牆等,可居高射擊。
房間底層,設有手動壓桿。只需上下搬動壓桿,車樓便能在軌上自行。一層為馬廄,自設一門。二層,三層為居室,與馬廄隔離。三樓闢有天窗,登樓頂,便是望樓,女牆。弓箭可御來犯之敵。
車廂底部周圍,皆設有包鐵擋板,幾與地面齊平。遠遠看去,與矗立在樓桑的重樓無異。
因全是木質。車樓建造極快。
廂內四面釘上皮毛,地上張鋪地毯,與帳篷無二。居中還放置一火爐,長長的煙管直通樓外,烤肉、烙餅,燒水皆可。
十分的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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