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必是精銳。身家性命,早與主將,世代捆綁。遠非一般奴兵可比。
悍不畏死,以命相填。
七星鐮,居高揮下,一刀兩斷。相風烏,怒馬揚鬃,橫衝直撞。
密集結陣,血崩決潰。雖有兵卒,圍追堵截。卻難當猛將之烈。
再得白毦精騎,結隊衝鋒,清障開路。
助陳到,鑿穿中軍,透陣而出。
人馬血染,斬神修羅。與陳到四目相對,主將亡魂喪膽,鬥志全無。這便翻身上馬,奪路而逃。
“敵將休走!”
言猶在耳,後頸生風。
相風烏,馬如游龍,疾蹄騰空。七星鐮,海底撈月,勾中肩窩。將金耳主將,倒拽下馬。
和甲墜地,七葷八素,眼冒金星。不及掙扎,七星鐮已架喉頸。
周遭兵卒,前一刻,還死戰不退。這一刻,已鬥志全無。
“棄刀免死。”陳到居高喝下。
主將竟能聽懂:“將軍何人也。”
“汝南陳到。”
“可是長坂杏林塢,孤身護主母者。”
“正是陳某。”
“‘名不虛言,士不虛附’。”主將遂用梵語,發號施令。
大營兵卒,紛紛棄刀跪地。無有違命。
營中降卒俘兵,命人好生看管。陳到遂與白毦精卒,接管城防。
三日晨。
趙雲引兵而至。
見砦上赤鹿焰角,王旗高懸。樓櫓上立一人,正是陳叔至。
二人相視而笑,莫逆於心。
世人皆知,常山趙子龍,一身豪龍膽。不料陳到,亦不逞多讓。之所以敢百騎襲營。正因知曉,趙雲不日將至。足可威服營中降卒。
二人中帳落座。
陳到言道:“郭東曹曾言‘兵貴神速’。當再行此計,遲恐為金耳所知。”
趙雲心領神會:“同往。”
事不宜遲。二人這便領五百精騎,攜五百金耳衣甲,一人三馬,日夜兼程。趕去金耳城,與樓船司馬胡玉匯合。
乘夜湊足一千白毦精銳,皆外裹金耳甲冑,挾持被擒守將,悄無聲息,繞行城南。於數里之外,列隊齊整,舉火奔城。
南牆守軍,遠遠得見,急忙通報。
南門將,登城喝問:“來者何人!”
“大營先鋒。”被擒守將,聽命作答。昨夜被陳到隻手擒拿,倒提墜馬。見主帥先降,守將亦投漢。
舉火照面。正是袍澤。南門將這便心安:“大將軍何在?”
“軍主,命我先行,大軍隨後便到。”守將答曰。
聞國都遭襲。主將速遣先鋒馳援,亦是常理。南門將不疑有他,遂夜開城門。
陳到、趙雲,微微勒馬。一千白毦精騎,自上而下,不動如山。果不其然,門啟一半而止。
見全無破綻。南門將遂命人,再開城門。
有驚無險,驅馬入城。
城門將,下牆相迎。與被擒守將,四目相對。話將出口,卻戛然而止。
兩眼一花,疾風過頸。但見一左一右,二神將,齊頭並進。殺奔王宮而去。
城門將,又驚又怒。怒目被擒守將,一時切齒生恨。
卻見其,苦笑發聲:“事不可為,何不早降?”
擒賊擒王。
金耳王肉袒牽羊,金耳城不戰而降。
書報聖河旗船。
薊王遂遣樓船,將金耳王公貴戚,悉數運來。設宴為諸王壓驚。見多摩梨王、大秦婆羅門王、瞻波王、摩竭陀王等,身毒列國主,齊聚一堂。
金耳王,這便心安。亦不敢再生,忤逆之心。更加樓船巍峨高絕,浮於水面。王室顯貴,插翅難逃。用於軟禁,正當適宜。
待戰罷,國中貴種,皆隨國主,遷往漢土。美其名曰,百蠻貢職,入京奉獻。
是否安置於賜支都護府,薊王仍未決斷。
話說。譬如郡國邸。將身毒列國主,遷往帝都。效秦王阿房宮,紫淵六國館。擇歷代先王所造,離宮別館,集中安置。亦未嘗不可。且好處顯而易見。
“妃嬪滕嬙,王子皇孫,辭樓下殿,輦來於秦”。好比侍子,舉家為質。列國未曾歸心前,便有餘孽,陰懷不軌。亦不敢輕舉妄動。
待引入《薊法》,《二十等爵》、《圩田制》,深入人心。民風向漢,蔚然成風。諸國主,可有可無。換言之,善待諸國主,除去乃漢家待客之道。亦未嘗不是,權宜之策。
聖河旗船,琉璃爵室。
一夜酒醒,薊王遂開府議。
“金耳亦定。為今之計,又當如何?”
“再下一城,可與貴霜王,北上揮師也。”軍正沮授進言道。
“再下何城?”薊王笑問。
“折利呾羅。”沮授答曰。
羯陵伽國,“東南境臨大海濱,有折利呾羅城,週二十餘里,入海商人、遠方旅客,往來中止之路也。其城堅峻,多諸奇寶”。
折利呾羅,意譯“發行”。取船舶出航之意。乃身毒半島,東岸良港之一。上接多摩梨,下通黃支國。
沮授不愧謀主之列。只需奪此城,羯陵伽國再無港口,必生懼意是其一。續接半島良港,為其二。如此一來,除黃支國外,半島東線出海口,皆被薊王所佔。薊國機關鉅艦,鐵壁鏵嘴,望而生畏。斷難與敵。巡弋沿線,行閉關鎖國。諸貿易城邦,痛失關稅來源。久必自亂。
正如先前所言。身毒半島,自北向南,由平原、臺地、山區,次第過渡。人種各不相同。黃支國港口,必不為百乘帝國所用。正如北部列國,皆經多摩梨出海。
待西部海岸,亦被貴霜所佔。東有薊國,西有貴霜。百乘再無出路,必擇其一臣服。料想,與貴霜西部總督,鏖戰多年,結下血海深仇。必向東望。
中身毒既定。南身毒四面楚歌,何以獨存。
“命已程不國,箜篌港駐軍,襲取發行港。”薊王當機立斷。
“喏。”公車令郭珉,遂去傳命。
箜篌港,便是已程不國,北大島港。俗稱“(胡)琴港”。乃殑伽港長,萬震所闢。大興土木,半載有餘。已今非昔比。此番,正當大用。
“貴霜王,行軍何處?”薊王欣然問道。
大行令虞良,起身對曰:“回稟主公,貴霜王,兵圍阿逾陀王都,久攻不下。”
“哦?”薊王遂問:“且說此國。”
虞良答曰:“‘阿逾陀國,週五千餘里。國大都城,週二十餘里。谷稼豐盛,華果繁茂。氣序和暢,風俗善順。好營福(祈福),勤學藝’。其國名,便是‘難勝’、‘靡勝’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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