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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5章 1.44 獨當一面

作者:薰香如風
燔史關乃開拓大營所在。

從建制而言,本屬關都尉。然卻由騎都尉安玄,領開拓先鋒鎮守。騎都尉,秩比二千石。關都尉,本六百石。正如軍曲候兼領城尉時,俸祿不與一般縣尉同。燔史關,雖屬關都尉。卻以騎都尉鎮之,俸祿不減。安玄自領命以來,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為鑿穿南下身毒之路,立下汗馬功勞。

即便無康僧巨,錦上添花,不出數載,都尉玄亦能鑿穿,羌身毒道。

關城扼陳倉狹道,依山傍水,風景秀麗。

仲春二月,冰雪初融。暖陽欲寒,霧氣升騰。遠山近水,心曠神怡。往來皆經陳倉棧道通行。無需再涉渭水河岸。十分便利。渭水亦歷經疏通,可通千石漕船。往來運送糧秣輜重,並秦隴大木。將作寺於渭水沿岸,闢將作營地。伐秦隴諸山,“獲大木萬本(棵)”。“春、秋二時,聯巨筏,自渭達河,歷砒柱(三門山)集於京師,期歲之間,良材山積。”

洛陽南北二宮重建,多賴秦隴大木。

關城有邑民千戶。多是山中獵戶,並營士家小。城內客舍、湯池、酒壚、列肆,一應俱全。雖無絲路遊商往來。然客旅眾多,亦助繁華。

薊王此番南下,當不過大震關。

關城逼仄。先鋒營地,不足容納。機關兵車遂於城下,半幅展開。數萬人馬,分批入駐。萬乘兵車,即便輔漢偏將軍麴義,並輔漢裨將軍高順,率部抵達。十人一車,亦稱足用。何況還有可五倍延展之臥蠶摺篷車。先前,三座營房馬車聯排,可搭建一座寬敞的十人營房。火爐、被褥、武器架、簡易傢什寢具等,便利設施齊備。

如今,三座臥蠶車,五倍延展,足納一隊。六座可納一屯。摺疊鋼骨架支撐三層鸞毳裘帳。防禦力絲毫不弱於堅木包鐵,硬質車廂。三車並排,只需將一側或兩側鋼骨架拆除,相互連線加固,再鋪裝車廂底板,一座安全又舒適的馬車營房,便宣告完成。

或有人言。此與赤壁時,曹操中計,鐵索連船,何異。

自然大有不同。且不說鸞毳裘,乃石綿與細鋼絲混合編織,本就防火。兵車大營,機關楯牆環繞,並掘虎落深塹。更加霹靂投石車,遠射八百步。發煙之物,如何抵近。

三日。偏將軍麴義,裨將軍高順,領兵入關。

先鋒營地,中軍車帳。

“拜見主公。”多年未見,麴氏四英,麴義、麴演、麴光、麴英,並高順、韓浩等,列城豪俠,戍守雄關,獨當一面。皆有上將之風。

“諸位免禮。”薊王見之甚喜:“速坐。”

“多謝主公。”眾將稱謝落座。

“此來兵馬幾何。”薊王笑問。

“除關戍所需,臣等,精兵盡出。”麴義答曰:“計三萬人馬。”

“回稟主公。臣等,率陷陣三千,精兵二萬。”高順亦答。

果不出所料。自二人戍守雄關。時有並涼之人、湟中義從、八種西羌,自投營前。積沙成塔,聚少成多。數載之間,兵馬過萬。以麴氏先登,並列城陷陣,精中擇銳,選材募士之嚴苛。凡能入選,必是豪勇之輩。

饒是萬里挑一陷陣營,已滿三千。足見隴右民風彪悍,豪傑輩出。

人言“關東出相,關西出將”,誠不欺孤。

薊王設宴,為眾將接風洗塵。又傳令,犒賞三軍。燔史關內外,歡聲雷動。

便在此時。一艘青雀舫,徐徐靠岸。

“多謝船家。”便有一少年,道謝登岸。

“老朽不敢。”船家往返此水道。迎來送往,千人一面。然總覺眼前少年公子,過目難忘。不及細思,儒服少年,已入人群不見。船家這便響船鈴,離岸起航。奔赴下個港津。“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

少年公子,安步當車,向關城走去。此港名“下津”。取意關下之津。絲路流金,車水馬龍。不欲與遊商爭道。便有客旅,順下渭水。若車馬出行,則走壁上陳倉棧道。一上一下,水陸通達。勝在閒庭信步。

“公子止步。”正待入關。忽有門卒攔阻。

“時辰尚早,因何不入。”少年公子笑問。

門卒好言相告:“營中諸事未了,今日不宜入關。”

“莫非王駕已至。”少年公子,雙眼一亮。

“正是。”門卒不疑有他。

“足下豈不聞‘三日之義’乎?今日,正當一見。”少年公子,成竹在胸。

“公子何人也?”軍師祭酒戲志才,半道攔駕,毛遂自薦。天下皆知。少年公子,精神飽滿,氣宇不凡。門卒不敢怠慢。

“扶風郿人也。”少年公子取名刺相呈。

謂“人如其字”。見刺上漢隸俊秀,“蠶頭雁尾”,“一波三折”。門卒不敢怠慢,急忙雙手接過:“公子稍後。”

“有勞。”

少時劉備進城買馬。鐵匠雖不識字,卻可一筆一劃,敲打烙印。名刺興於漢末,流行六朝,尤以魏晉為盛。士大夫聚會,常“人各一刺”。“載刺盈車”、“積刺盈案”、“遍談百刺”,皆傳為美譚。

門卒“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竟直入大營,求見薊王當面。

世人皆知,薊王周公吐哺,禮賢下士。驗明正身,細問情由,守衛遂放入。小小門卒,一路無阻,撞入中壘。名刺這才被繡衣都尉史渙接過。

觀名刺所書,不由神色一變。這便步入中軍大帳,呈送薊王當面。

“主公,關外有人投刺。”

“刺何所言。”薊王落杯笑問。

“大夏見邛,蜀錦西流。”史渙答曰。

“哦?”薊王心中一動,所言正出張騫上疏。換言之,投刺之人,已窺破薊王兵鋒所指。

薊王這便接過,細看落款,不禁脫口而出:“扶風郿人;法正孝直。”

“敢問主公,此何人也?”見薊王又起愛才之心。八分田沮之軍正沮授,落杯笑問。

“可比(東)孝(西)直之人也。”薊王喜道:“速請來一見。”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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