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軍未動,糧草先行。
自河海冰封,斷絕交通。薊人經千里薊國渠,往來國中四百城港。然官道之上,信使、斥候,不絕於道。便是江表十港,亦有船舶往來金州港。而後換成機關橇車,順下碣石道。繞行遼東走廊,經臨渝入關。一路暢通無阻。只不過比起四海船商齊聚,舳艫相接,帆檣如林。隆冬時節,要稀疏太多。多是公務往來,亦或是十萬火急。這才頂風冒雪,日夜兼程。
破曉前,薊王自出觀天閣。經十字飛閣,隻身重返合歡殿。由殿外戍守禦姬,開啟殿門。
無需登二重寢宮,直入一重浴室。浴室內,玉砌雕闌,琉璃畫壁。暖意升騰,霧氣氤氳。函園貴妃希雷婭,領函園美人,已恭候多時。暖泉游泳不計。薊王就寢前後,一日二浴。暮浴,多在晚膳前,晨浴多在早膳前。凡薊王就藩,便不常聞函園姬侍寢。然與王共晨浴,卻日日不綴。樓上寢宮,昨夜侍寢諸妃,仍在七重華蓋,鴛鴦榻上酣睡。一夜承歡,河涸海乾,聲嘶力竭。日中前後,方能悠悠轉醒。沐浴亦含洗漱更衣。函園姬侍奉薊王多年,早已熟絡。除去守備宮闈,伴浴侍寢。
閒暇時,函園姬亦經南宮少府,習得諸多薊國先進技藝。冶煉、鍛造、機織、燒造、土木機關術,不一而足。三百函園姬,本就出身亞馬遜部落。除去代代相傳,戰鬥屬性。諸如狩獵、編織、燒造、制器等,諸多生活技能,亦皆有沿襲。經南宮少府,分門別類,悉數強化。
為此,南宮披香殿,專為三百函園姬,量身打造了一整套,與之相關的機關諸器。並分門別類,載入機關馬車,組成“御衛營”。乃是一座功能齊備,五臟俱全的兵車營地。
薊王見之甚喜。遂命三百雲霞衛,亦循此例。由南宮少府,亦為其量身打造兵車營地。取名“雲霞營”。與之相匹配。函園姬所屬兵車營地,遂改名“瑤光營”。二營同屬“御衛營”。另有“靈輝營”,乃為觀天閣女仙,量身打造。合稱“天光三御營”。兵車營地,需與各項技藝,相匹配。除函園姬率先成營,餘下二營,尚需時日。此時,言之尚早。
沐浴洗漱更衣。劉備自去無極殿用膳。緊鄰浴室,盥洗室中,溫香軟玉,伴浴諸姬。自有侍醫,妥善料理。
早睡早起,薊王十年如一。更加靈和真我,容成術大成。神光內斂,氣和神瑩。靈臺通明,神清氣爽。
北宮瑞麟閣。
待薊王抵達。諸貴妃已恭候多時。
“貴霜使節何在?”
“已入樓桑蕃邸。”士貴妃答曰。
“命門下署禮遇,不得怠慢。”薊王言道。
“夫君何時召見。”士貴妃又問。
“不急。”薊王答曰:“待演武決賽之日,請其入場一觀。戰罷,於殿中相見。”天朝上邦,不疾不徐。雖“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便是滅國大事,待觀演武決勝,再說不遲。
“喏。”士貴妃心領神會。
“機關兵車,製備如何?”薊王又問。
“皆已改畢。”馬貴妃答曰。幕府兵車大營,四海知名。自薊王遠征西域,歷經數代。為南征身毒,又另行修改。參考薊王南征林邑時,蟲蛇毒瘴,酷熱多雨。因地制宜,專攻溼熱氣候。試想,營房馬車四壁堅木包鐵,密不透風。紮根北疆,自當防寒保暖。然於身毒列國,與蒸籠無異。另有人馬具裝,皆需相應修改。更有南越之地,善治毒蟲蛇咬,解毒瘴氣之巫醫,入選大營。林林總總,不一而足。總之,為遠征身毒,薊王不惜工本。無所不用其極。
正應那句,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北匈奴使者何在?”薊王三問。
“三日前,已入長安五十五國邸。”宋貴妃答曰。
“演武決勝,亦請入場中。”薊王這便定計。
“喏。”
北匈奴,於此次南征,干係重大。需舉族之力,牢牢牽制住安息。如此,貴霜大軍,方能傾巢而出。攻略身毒。
“橫海先艂艦隊,何在。”薊王追問。
“駐軍象林港。”安貴妃答曰。
“待河海解凍,命樓船校尉先行,運送犀甲勇士,並倭島蛇兵,前往象林港。”
“夫君水陸並進,三面合圍。身毒列國,斷難與敵。”士貴妃言道。
“先艂艦隊,需震懾扶南等,南域大國。不可輕動。”薊王言道:”此次南征,當由樓船校尉部,轉運兵卒。殑伽、稽羅、西頓、東遜,四港皆已築畢,可泊樓船。今季,象林苑三登谷大熟,尤其蘭滄苑,十萬新野遷戶,頗有積糧。經蘭滄苑,輸送糧草輜重。省萬里水路。此,皆是利好。”
“無怪夫君立江表十港。”安貴妃,這便醒悟。港口如珠鏈串聯。憑藉薊國鐵壁鏵嘴,堅船利炮。橫行七海,所向披靡。可保港津,萬無一失。孤軍深入,最怕被斷糧道。港口懸於國外,孤立無援。尤其野外荒洲,不毛之地。路上通連,幾無可能。然萬里水路,卻暢通無阻。薊國造船術,冠絕宇內,無可匹敵。運送輜重糧草,兵卒客商,千帆競渡,無人能擋。海運大動脈,與四瀆八流,緊密相連。內外大迴圈水路,將薊國一切之便利,放之四海而皆準。
正如薊王所言。若將渤海視作內湖。薊國東境,又豈會孤懸。
“攻滅身毒,七海可望。”薊王一語中的。
“夫君而立之年,日之方中,春秋鼎盛。實無需急。”馬貴妃柔聲言道。
“貴妃所言極是。”薊王笑答:“然距嫡子及冠,只剩十載之期。王子公主,並土封國。亦需家資足備。”言下之意,先囤足四方沃土,再分封子嗣時,必然遊刃有餘,不必捉襟見肘。
薊王行事,未雨綢繆,以備不虞。
斷不可學先祖。為人樂酒好內,有子百二十餘人。然封國卻有限。封第五子時,已不足分。百二十餘子,只得一城之地。無從自養。更無餘力奉獻宗室。乃至因故奪爵。累及子孫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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