掘鯉西澱。
蜜月之期,除去夫妻恩愛,兩情相悅。如膠似漆,密集受孕,傳宗接代。亦是主因。薊王勃勃生機,如湯灌雪。新婦夜夜承歡,如何能不珠胎暗結。名女仙,事出有因。如甘後、鄭美人,皆曾生養。風華正茂,豈無所出。
“黍稷盛茂,多獲藳稻”。深耕易耨,豐沃膏壤。前因後果,瓜熟蒂落。
薊王耕雲播雨,來年必豐收在望。
甘後母憑子貴。唯恐甯姐姐心生冷落。劉備倍加呵護。話說,二人自幼相識。甯姐姐從未以真面目示人。然單憑一道婆娑玉影,劉備便可篤定。四目相對,無聲勝有聲。彼此早已,銘心刻骨。然當新婚之夜,劉備親手挑開冪籬。饒是司空見慣,亦驚為天人。
音容笑貌,悄然融合記憶。少時種種,忽歷歷在目,無比清晰。記憶中的女刺客,蒙面忽化為碎羽。如同覺醒真我,又好似修成正果。驀然回魂,皆已淚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不分彼此。
都說,“情到濃時情自薄”。只因“多情卻被無情惱”。
兩情相悅,死生契闊。何言淺薄。
洗漱更衣,用餐畢。入爵室,夫君依舊早起。
“洛陽傳書,外舅地宮被盜,法器不翼而飛。”薊王實言相告,亦有所隱瞞。若知養父被人戮屍,五臟皆無。二程美人,如何得安。
“敢問夫君,留守黃門何在?”饒是如此,二程美人亦難掩怒氣。
“朝廷東遷,黃門離散。留守人等,皆已不知所蹤。”薊王寬慰道:“美人毋憂。為夫已命掖庭令畢嵐,另擇黃門入山。”
“謝夫君哀憐。”二程美人,盈盈下拜。
“美人請起。”人死為大。畢竟程璜養女,薊王自能體會。
“發器不在,必為盜取。”待二程美人起身,甯姐姐問道:“為今之計,剛當如何。”
“制命之術,可另有萬全之法。”薊王問道。言下之意,不傷及無辜,破解此術。
甯姐姐亦出太平道:“此乃女師,不傳之秘。外人,皆不得其法。”言下之意,並無萬全之策。
事實上,如大秦聖祭,東西合璧黑暗驅魔術,亦是破而後立。屬於“混亂(混沌)療法”。將現有人格,粉碎重構。新我與舊我,涇渭分明,判若鴻溝。更有甚至,如幼獸初生,認主強者。如同精神成癮,此生難以戒斷。正因舊我粉碎。故而,被人施加的精神鎖鏈,亦一同破碎。待人格重塑,羈絆新生。
誠然。於新我而言,埋葬舊我,乃是必然。對薊王精神依賴,亦是因情生愛。故絲毫不覺有異。換言之,言行舉止,皆與常人無異。
黑暗驅魔術,薊王居功至偉。
只因身體是精神的容器。強烈的感官刺激,最終將悉數作用於精神。持續亢奮之下。會引起大腦皮層,異常放電。神經元產生“擊穿效應”。類似於電器短路。那些原本蟄伏於潛意識之中,或是夢境之中隱藏的精神疾病,會被激發。而令醒意識警覺。啟用自我防禦機制。
正如夢遊之人,不知夢遊。精神分裂,不知分裂。一旦被自我感知。意識之爭,隨即產生。精神如同肉體。亦有自我防禦,自我修復機制。
不是新我取代舊我。便是隱主抹去顯主。亦或是如公孫長姐並劉備這般。靈神相合。
核聚變(靈神相合)之威力,遠超核裂變(斬三尸)。明隱二主,合而為一,便成真我。
二程美人,被人制命。料想,合肥侯身側,程貴人,亦無例外。
如此,問題來了。
且不說,合肥侯,能否與薊王不滅雄風,相提並論。給予程貴人“足以破立”之亢奮。人力不足,必借外力。過度依賴藥物致幻,會不可逆,損傷中樞神經。輕則腦殘,重則斃命。
觸器可乎?
不可。
幼獸初生,必行認主。若要功德圓滿,必當全無破綻。稍有不慎,滿盤皆輸。正如後世斯德哥爾摩症候群,及歷代邪教組織所證明:人是可以被馴養的。
若不趁幼獸初生,一舉馴服。待幼獸(新我)急速成長,乃至野性難馴。為時晚矣。
“是否,如實相告?”薊王問道。
見眾人目光來看,二程美人,齊聲言道:“夫君明見。宜當速遣人告之。”
“也好。”薊王從諫如流。終歸有備無患。即便無萬全之策,合肥侯亦可先行提防。
二程美人,既除隱患。然薊王仍舊如臨大敵。只因,二人回憶往昔,對何時被制,又是何人出手,渾然未覺,一概不知。
能有此通天手段,必是世外高人。非一般遊方術士。論舉重若輕,隨風潛入夢,神鬼不知。諸如史道人“攝魂術”之流,完全不值一提。
若非陰差陽錯。納程氏姐妹入宮。薊王猶矇在鼓裡!
試想,若有一日。耳畔法器奏響。程貴人夢中制命。殺合肥侯於床笫之間。江東亂矣。那時,袁紹必殺母立子。扶立新帝。趁江東民心大亂,軍心不穩。漢中史侯、關東董侯,必群起來攻。戰亂再起,民不聊生。
薊王鯨吞河北四州,尚未及消化吸收。冒然出兵,更傷民生。一旦不可速勝,又與先帝二子,刀兵爭鋒。驟失輔漢大義,河北變數恐生。
一言蔽之。三分天下,乃不得已而為之。之於如今時局,利遠大於弊。
通俗的說。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猛虎驅群狼。群狼驅群羊。待鯨吞四州,大興東境。
天時地利與人和。
天下傳檄可定。
薊國謀主,早已窺破時局。
薊國上下,“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我主“春秋鼎盛,行義未過,德澤有加焉,猶尚如是,況莫大諸侯權力且十此者乎”!
“諸君,且滿飲此杯。”鸞棲館,許子遠,三日大酺,如何不罪。
才智得舒,風發意氣。莫過許子遠。
賈詡並眾謀主,相視而笑,莫逆於心。
“且問子遠,當以何為期?”高朋滿座,必有陳琳一席之地。
許子遠落杯言道:“與孔璋,定三年之期。”
“此言當真?”陳琳離席相問。
許子遠,大笑三聲,坐臥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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