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甯乃神上宗師之女,天師道日月星之一,號“太平聖女”。黃巾播亂,仙門式微。諸夏仙門,共御西佛之勢成。自薊王兼督四州,天師道於河北銷聲匿跡。關東更是滿目瘡痍。汙衣道佔盡隴右,江東又為清領道所據。唯漢中並巴蜀,盛行五斗米。
如前所言,後宮乃利益之叢集。仙門之利大,何必多言。
眼看三興在即。朝堂之上,豈無天師道一席之地。
“敢問聖女,可有媵從?”盧暒又問。
“並無。”張甯答曰。
“甘後擇張姜子,李真多為媵妾。其中深意,聖女當知。”駱晹言道。除去寥寥數人,無人知曉,甘後真身。故駱晹、盧暒等皆以為,乃出千秋三師,甘始之女。
料想。三殿女仙中,唯上元,並麻姑,知曉。二人深得薊王寵溺,必不會多言。
然張甯是否知曉,不得而知。
張甯輕輕頷首:“盧姐姐,言之有理。不知二位姐姐,可為媵乎?”
“我等先入,如何再嫁。”盧暒搖頭:“當另覓她人。”
“何人?”張甯順其言。
“趙愛兒,幽州別駕,漁陽趙該姊也,少入吾門,天姿嚴麗,號‘東華夫人’,可為媵從。”盧暒早有準備:“另有新野鄭天生,淑質絕麗,號‘含真夫人’,其子鄧芝,年不及十五,以魁首之姿,入太學壇。”
“東華有其弟,含真得其子。”張甯不置可否。
“正是。”盧暒毫不隱晦:“夫君託孤重臣,三朝元老。尊尚父,號東父。聖女大婚之後,恐難再納新婦入門。時不可失,失不再來。”
張甯笑道:“二位心意,我已盡知。”
“敢問聖女,意下如何?”
“今日睏倦,明日細思。”張甯並未明言。
“如此,也好。”二人不疑有他。終歸師出同門,今又同入薊王家門。自當勠力同行,攜手應對。
步入寢室,張甯一聲輕笑。
小弟後宮,絕非等閒。
漢中,南鄭,國師府。
話說,自史侯漢中登基,大赦天下。策封張魯為“國師”,自號“道君”。拜張濟為驃騎將軍,開府、假節,封祖厲侯。與國師張魯,共掌朝政。
李傕為鎮西將軍,封池陽侯。郭汜為鎮東將軍,封美陽侯。樊稠為鎮北將軍,封萬年侯。楊定任鎮南將軍,封平陽侯。
稍後,命郭汜,出屯上庸,以御荊州逆進。樊稠、楊定,分駐陽安關隘,陰平橋頭堡,守備漢中要道,震懾巴蜀豪帥。
鎮西將軍李傕等,九九重陽回朝。國師張魯,設宴款待。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賓主盡興而歸。
殿中唯剩鎮南將軍楊定一人。
只見他,雙目泛白,面色痴呆。搖搖欲墜,囈語喃喃。
張魯披頭散髮,對面做法。一手持博山爐,一手持天師鍾(鈴)。所施大法,正是“攝魂術”。
幻術必借幻藥。博山手爐,煙氣氤氳,送入口鼻。天師搖鈴,叮噹作響,動盪心神。楊定中術漸深,終被攝魂。
“呔!”張魯變換鬼面,厲聲喝問:“汝是何人!”
“鎮南將軍楊定。”楊定知無不言。
“來自何方。”
“來自西涼。”
“家中還有何人。”
“家中有老母妻兒,五十餘口。”
“長坂坡,何人投井?”
“……靈思何太后。”
“何人相救?”
“薊王出手。”
“何太后,今何在?”
“……何…太…後……”楊定猙獰五官,抖擻牙關,滿臉橫肉,無風自顫。鬢角汗如雨下。
“如實招來!”
一聲暴喝,寒心破膽。楊定終是道破隱秘:“便是甘後!”
言罷,即倒。
堂內一時,落針可聞。
須臾,鼾聲四起。張魯自揭鬼面,心中驚怖,可想而知。
少頃,米道聖女張玉蘭,從天而降。
“如何?”
“阿斗,乃繼父親子也。”張魯答曰。
“當是麻姑金針刺懷。”張玉蘭答曰。
張魯又道:“甘後,便是何後。”
“竟有此事。”張玉蘭亦是一驚。
“繼父不欲殺母立子。故救何後於長坂。神智夫人,攜子南下時,認千秋三師之甘始為義父。故稱甘夫人。”張魯已想通一切。
“湖海傳言,五帝之子,皆出東父。麟子阿斗,正應赤帝子。公孫王后嫡子封,應玄帝子。若秦後生子,當為白帝子也。”張玉蘭言道。
“另有黃帝、青帝之子,又應何人?”張魯必有此問。
“天機未露,不得而知。”張玉蘭,轉而言道:“聞倭妃那美,誕公主臺與。另有祝融氏苗裔融漓,年不及笄。已被王太后養於西宮。二人,必證其一。”
“天下必為繼父所得。”張魯已有定計:“你我兄妹,當謹記。”
“大兄所言極是。”張玉蘭又問:“左仙人,可有傳書。”
“尚未有也。”張魯亦頗為顧忌。烏角先生左慈,暗授機宜。命張魯入漢中,奪五斗米教。光陰如梭,數載已過。左仙人鎮守隴山大震關。卻再無片語只言。
天下三分,何時一統,遙遙無期也。
“小妹,阿母可有傳書?”張魯忽問。
“尚無。”張玉蘭,美眸瞬顯慌亂。
薊王都,北宮,易遷館。
許是旅途勞累,亦或是終可放下心防。張甯足睡遲醒。
待洗漱梳妝,尚不及出室。竇妃並田美人,一夜侍寢,姍姍歸遲。張甯歸來之事,昨夜已從枕邊得聞。雖牽掛金蘭密友,奈何情到濃時,身不由己。待侍醫善後,沐浴更衣。入館相見,已過午時。
命宮人送餐入館。同案共食。
竇妃以茶代酒,為張甯接風洗塵。美人田聖,亦側席作陪。
見竇妃,嫵媚嬌羞,春潮未褪。美人田聖,嬌媚畢露,眉目殘紅,不逞多讓。張甯一笑會心。遙想當年,竇大將軍兵敗梟首,滿門流徙。唯恐被奸人所害,張甯送竇氏,闢禍樓桑。轉眼將滿二十載。
共入薊家門,二人皆得償所願。
“聞夫君欲聘以王后之禮,因何拒之?”竇妃笑問。
“你我自幼入家門,豈能與長姐相爭。”張甯笑答。
“夫君尊‘尚父’,號‘東父’。東父者,東王父也。若為後,生子可為帝乎?”竇妃嘆道。
“五帝之子,天命所歸。豈能強求?”張甯心如止水。
說千道萬,大漢終歸母憑子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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