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門弟子,遂將王允等人,陰相與謀,往來過密之事,和盤托出。
奈何王允行事縝密。密會時皆屏退左右。府中一干人等,皆不得靠近。故史門弟子亦無從知曉詳情。
然,不其侯伏完、左中郎將呂布、司隸校尉桓典,三人與王允往來過密,而王允素不與董卓一心。如何能不令人生疑。
“可知因何往來。”董卓多此一問。
“丞相恕罪,卑下不知也。”史門弟子,不過府中蒼奴,並非王允親信。
“且去領賞。”董卓擺手道。
“謝丞相。”史門弟子大喜拜退。
史夫人隨史侯,就藩弘農。京中史門弟子,群龍無首。不料竟被董卓收歸己用。卻不知,背後是否有史夫人暗中授意。
正如十萬黃門子弟。史門弟子,亦需傍樹而生。
“來人。”略作思量,董卓沉聲喚道。
“卑下在。”中郎將牛輔,聞聲入內。時稱“卑下”,有二意:一為低賤之人,二為品秩低下。史門弟子自稱卑下,言出身低賤。牛輔自稱卑下,乃指官秩低下。其意並不相同。
“不其侯伏完、左中郎將呂布、司隸校尉桓典,三人家小何在。”董卓問道。
“不其侯伏完,乃陽安長公主之夫。立第永和裡。今已舉家遷入函園仙台裡安居。卑下聽聞,凡朝中宿吏,皆已遷入園中棲身。如左中郎將呂布居瓊臺裡,司隸校尉桓典居瑤臺裡。”牛輔滿臉豔羨,如數家珍:“函園九坂懸樓,六街七宅,如梯臺逆升。自上而下,仙台裡、天台裡、瓊臺裡、瑤臺裡、鸞臺裡、露臺裡。臺內所居,非富即貴。便是最接地氣之露臺裡,亦有金市子錢十家所居。號稱‘貴臺’。”
“好一個貴臺。”董卓齜牙一笑:“既為薊王庇護,自不便招惹。且遣人伏於園外,打探三人家小行蹤。”董卓料定,三人家眷,必不會蟄伏不出。只需車駕出園,終歸有機可乘。
“喏。”牛輔領命自去。
之所以令董卓起疑。乃因先前,董卓欲廢立新帝時,王允據理力爭,被逐下魚梁臺。後避而不見,今更稱病不朝。本該臥床不起,閉門謝客,卻與不其侯等人暗中往來。過從甚密。意欲何為?
再加宮中府中,接連遇刺。董卓如何能不忌憚。
收買史門弟子,充作耳目,亦是痛定思痛。更加盡收洛陽之銅,鑄小錢無數。所謂“財能通神”,“有錢能使鬼推磨”。必有雞鳴狗盜之輩,斗筲之徒,助紂為虐。
二崤城,軍堡大營。
軍門都尉華雄,自南陽回。便深居簡出,不與董卓擅起紛爭。畢竟南陽一戰,五百王騎大破秦胡鐵騎。西涼大人胡軫,更一合落馬。正因先敗華雄,又加輕視趙雲。終至慘死矛下。
華雄護駕有功,薊王本欲升其為牙門將。卻因在鄧城憾失甘夫人行蹤,自覺無功,故堅辭不受。
時下駐軍,主帥或主將帳前樹牙旗,以為軍門,稱“牙門”。牙門守將,稱牙門將。位在裨將下。銀印青綬,秩比二千石。冠服與將軍同。
洛陽人盡皆知。先前西園“無故”大火,何後葬身火海,屍骨無存。萬餘西園衛,見事不可為,遂護西園眾出逃。今已大半遷入函園。
薊王念及乃先帝所置,不忍相棄。遂收歸己用,令其護佑王陵。
身份亦由西園衛,更為函園衛。
西園八校,遂更名函園八校。薊王擢升華雄之意,意欲使其統領園中八校尉。奈何華雄自覺無功而返,固辭不就。
薊王遂退求其次。擢升助軍右校尉馮芳,為上軍校尉。自伍孚遇害,上軍校尉,一直空置。馮芳乃美人馮嫽之父。薊王外舅(岳父)是也。身份之貴,與先前不可同日而語。擢升其為八校之首,無有異議。餘下諸校,各有變動。
先帝初置時,西園八校,各有來歷。內官宦黨、董氏外戚、漢室宗親、行伍世家,不一而足。後歷經變動,待再入函園,先前八校,早已物是人非。
前西園上軍別部司馬趙瑾,執掌三千板楯蠻。繼任助軍右校尉一職。先前,何後以平“板楯蠻反”為名,豪擲億錢,令趙瑾入巴蜀招募三千“神兵”。既此。
俸祿遂仍為比二千石。然領薊國比二千石,與先前可謂雲泥之別。八校以降,軍俸皆大漲。士氣振奮,軍心可用。
萬餘函園衛,交由華雄領兵訓練,不敢有一日之疏。
得食薊祿,則為薊吏。八校尉皆遷居二崤城官堡。未及婚娶,亦可入國邸棲身。餘下兵士,皆入軍堡大營。衣食住行,尤勝西園。
“見過諸校尉。”華雄昂然入帳。
“自家兄弟,都尉無需多禮。”馮芳笑道:“速坐。”
“謝校尉。”華雄自居末席。
馮芳居首,餘下七校並華雄,分居左右。環視眾人,馮芳朗聲道:“王上有令。命我等守備函園,為二宮接應。凡有變故,當聽函陵令調遣。不可有違。”
“函陵令代主守王陵。我等聽命行事,亦無不可。”助軍左校尉趙融言道。
“既出王命,我等自當奉命。”中軍校尉張範亦道。
話說。薊王輔政時,前太尉張延三子,大兄張範,二兄張承,三弟張昭,先後出仕輔漢幕府。被舉為八關都尉。後董卓專權,藉口朝堂無人可用,將三人悉數調回。卻棄之不用。三人遂重返函園,助華雄掌理營事。待西園衛齊入軍堡,遂被薊王補八校尉之缺。
張範位列中軍校尉,張承為下軍校尉,張昭居典軍校尉。三人乃初漢三傑,留侯張良之後。父張延又曾為太尉,掌天下兵馬。家學淵源,足堪一用。又同出輔漢幕府,忠心可鑑。
眾人皆看華雄,足見持重。且眾皆心知肚明。華雄今雖暫居末席,然稍後自當居首。
華雄面色不改:“自當奉命行事。”
“如此,甚好。”馮芳唯恐華雄心生間隙,不尊號令。
華雄見狀,索性直言:“我等皆為主公效命。敕令既出,無有不從。諸位多慮,實無需多此一問。”
“都尉所言極是。”馮芳慨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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