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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 董卓擲戟

作者:薰香如風
園內一時寂靜無聲。

且看大將軍衣衫不整,冠帶凌亂。尤其藥效未退,胯下鼓凸,竟將下裳撐起。迎風擺盪,好不惹眼。

“咳咳!”何苗乾笑,正不知該如何化解。

只聽鏘的一聲。

董卓拔劍在手。怒目圓睜,鬚髮飄張。宛如噬人猛獸。

“太師使不得!”好在心腹牛輔,知曉厲害:“如何能私戮當朝大將軍!”

“豎子敢爾!”董卓怒從心起,仗劍殺奔而來。

何苗何曾見過如此陣勢。一時肝膽俱裂,竟噗噗早出。

先前為鏖戰三姬,倍服藥量。驚懼之下,一洩如注。乃至頭暈眼花,四肢綿軟。腳底一軟,泥足深陷。

身體彷彿被抽空。

站立尚且不能。如何還能逃走。

眼看董卓手提利劍,步步逼近。

危急關頭,何苗咬破舌根。手足並用,倒頭撞落水中。

董卓追身一劍,只砍去半邊欄角。

二人一上一下,一附一仰。董卓劍長莫及。何苗人去樓空,入水又受重拍。仰面漂浮,昏昏沉沉,被流水帶出園去。

尤其藥力吊尾,殘效猶存。宛如游魚劈波,拖出一條長長的水線。便在董卓眼前,徐徐擴散開來。

“太師使不得!”見董卓將手中利劍,奮力擲出。牛輔驚呼。

寒光入水,未能刺中。

“哇啊啊——”董卓暴跳如雷,“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這便一不做二不休。奪過衛士手中長戟,大力擲出。

董卓本就力大。含恨一擊,更助威勢。

奈何發力不均。乃至尖刃上揚,戟柄先入水。

飛刺變拍擊。

重砸何苗小腹。

啪!

何苗目眥盡裂。鬼哭狼嚎而去。

漣漪蕩盡,只有血花,不見水線。

所謂一拍兩散,莫過如此。

翌日,朝會。

董太師怒氣未消,橫行入宮。

聞大將軍,身受重創,臥床不起。少帝不明就裡。遂遣太醫令入府診治。

朝會過半,太醫令復返。不敢當殿呈報,遂上疏秘言。

莫非病重無救。少帝不敢怠慢,急忙取來一觀。不由倒吸一口涼氣:“二卵盡碎!”

因脫口而出,於是滿殿盡知。

昨日魚梁臺下事,今早已有風聞。果然“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朝堂之上,可想而知。

略作思量。少帝一聲輕咳:“大將軍,損身不殞命。只需靜養,當可……痊癒。”

“陛下明見。”董卓吐氣開聲。

“陛下明見。”百官附和。

西園,千秋殿。

得趙忠密報,何後不置可否:“大將軍自取其禍,無怨旁人。只需保住性命,若果被廢人倫。當擇族子繼之。”自大將軍何進亡故,何後便將其家人悉數接入西園安居。又暗使其母舞陽君遠避薊國,自己更足不出戶。其用意,不言自明。

“太后明見。”趙忠感同身受。話說長痛不如短痛。刀鋸餘人,恐遠不及大將軍這般痛快。

“前大將軍子,親定何人?”何後忽問。

何進獨子親事,乃趙忠一手操辦。故知之甚祥:“乃潁川鄢陵尹氏之女。‘其先出自有殷(殷商)。乃迄於周,世作師尹,赫赫之盛,因以為氏(注①)’。尹氏高祖為東平相,曾祖會稽太守,祖長社令,父(尹)宙,豫州從事,先帝熹平六年四月己卯卒,終六十二歲。”

《爾雅·釋親》:“生己者為父母,父之父為祖(祖父),祖父之父為曾祖,曾祖之父為高祖,高祖之父為天祖,天祖之父為烈祖,烈祖之父為太祖,太祖之父為遠祖,遠祖之父為鼻祖。”

“若非大將軍亡故,尹氏已入家門。”何後一聲嘆息。三載守喪未滿,如何能娶妻。

大將軍何進如何亡故,趙忠焉能不知。這便閉口不提。恐遷怒自身。

便在此時,黃門令左豐到訪。

“少令何故至此。”趙忠出殿相見。

“不瞞老大人……”黃門令左豐遂密語相告。

“竟有此事?”趙忠不敢怠慢,遂入殿通稟。

原來。與大將軍何苗私通之宮妃,竟有一人有孕在身。董卓本欲殺之洩憤。生死關頭,宮妃道破實情,求得性命。董卓事後亦生悔意。故將此事密報少帝,乃有示好之意。少帝即將此事,告知何太后。

“天可憐見。”何後囑咐道:“命人接回,送入大將軍府。一干人等,定要善待。若生子,當取名,晏。海內晏如,天下清平。”

“喏。”不能人倫,竟喜得一子。果然冥冥之中,早有定數。趙忠這便親自操辦。

料想,董卓當不至於,留人不放。

大將軍並太師,因爭風吃醋,而大打出手。乃至大將軍,一拍兩散,雞飛蛋打。不出三日,遍傳洛陽。

升斗小民,各個捧腹大笑。有識之士,盡皆扼腕嘆息。

堂堂上公之首,外戚勳貴。竟為一女子私鬥。令洛陽朝堂,顏面掃地。

“何至於此,何至於此。”知曉前後諸情,少帝亦扼腕嘆息。

史夫人進言道:“妾先前曾言,西園妃早與大將軍,暗通曲款。太后明知曉內情,卻仍賜與太師,方有今日之禍。”

“大將軍人倫盡廢,太后焉不心痛?”少帝皺眉反駁。史夫人言下之意,乃何後行嫁禍美人計。故意將與何苗私通之西園宮妃,悉數賜予董卓。何苗餘情未了,如何能輕棄。於是趁太師不在府中,翻牆入內。暗行苟且,以解相思。亦是人之常情。

史夫人嘆道:“太師受辱,大將軍受創。二人斷難善罷甘休。大將軍雖勢孤,然西園萬餘精兵,虎踞再側。距二宮一牆之隔。饒是太師,手握十萬精兵,亦不敢輕舉妄動。二人明爭暗鬥,朝堂恐難善終。”

“當不至於此。”少帝斟酌言道:“不過一女子耳。”

史夫人張了張嘴,卻一言未出。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衝冠一怒為紅顏。古往今來,何其多也。

史夫人不禁捫心自問。

“何後究竟意欲何為?”得知此事,陳琳遂與許攸密會。

許攸今為尚書令。位卑權重,不可同日而語。這便高深一笑:“此乃太后之計也。”

“計將安出?”陳琳求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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