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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懷真抱素

作者:薰香如風
董太皇竟不在。

由竇太皇,將安氏、馮氏,交由薊王之手。共入大殿,行婚儀。

薊王宮上下,已舉行多次。輕車熟路,莫過如此。

待禮畢,送入後宮無極殿。

請竇太皇入簾後,劉備坐於簾下。遂開宮宴,大宴群臣。

竇太皇正值盛年。又遠離洛陽勾心鬥角之地。避重就輕,心曠神怡。帝后風華,一覽無遺。此次諸母亦歸。見過太妃,便入門下署鸞棲館,由太醫左令華妁,悉心診治。董太皇不願下船。薊王於百忙之中,已命華大夫親自問診。

薊國醫術,獨步天下。戶戶藥圃,相延成習。藥材富足,藥價不貴。各式藥方,由方技館整理彙編,再經太醫院,臨床驗證,不斷改良,傳於後世。前立南學,門下署寺皆已併入。唯有醫學與方技,各自保留。足見持重。

上邦風貌,大有不同。簾後竇太皇,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君臣相契,莫過於此。海內大賢,蜂擁而至,齊聚一堂,英才輩出。

古往今來,能以一國濟天下者,聞所未聞。大漢一藩,足見一斑。

薊國吏治,清廉高效,居功至偉。

薊王光融天下,明以照奸。自左右國相以降,德才兼備。一心俸主,忠心不二。若社稷終為薊王所得,亦是天命使然。

簾內竇太皇,目光如水,環顧大殿,停於薊王側顏。一時感慨萬千。

洛陽不回也罷。

薊國近北疆。又立冬宮於北海之濱。竇氏遺孤,當可正名矣。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薊王起身告退。竇太皇亦避入西宮,與太妃、王妃相見。

殿中遂交由義父、義弟,門下屬吏。百官起身恭送,落座後,推杯換盞,氣氛倍加熱烈。新婚之夜,洞房花燭在安貴人並馮美人寢宮。蜜月後,輪流侍寢,便在合歡殿中。一般而言,薊王不必移駕。究其原因,薊王夜幸七嬪。嬪妃名冊,並不固定。多避宜孕期。乃由安氏四姐妹,代為排序。交由王妃過目,再行刪減補錄。換言之,侍寢妃嬪,皆需王妃欽定。

六宮之主,掌君王家事。權力之重,兩漢無以復加。

自十字飛閣,步入東宮無極殿。七妃已恭候多時。

“諸位姐姐,何意?”劉備明知故問。

綰妃言道:“安貴人,馮美人,皆未經人事。勢孤力弱,恐有心無力。故我等姐妹,奉命前來相助。”

“奉誰人之命?”劉備笑問。

“自是母親。”七位小姐姐與長姐,自幼相伴。亦如劉備,稱母親。

“如此,且一同入殿。”劉備言道。

“不可。”嫣妃笑道:“我等皆守在宮門外。待小弟興猶未盡時,便出聲相喚。”

“如此,也好。”皆是自幼相伴的小姐姐,劉備自不見外。

安德莉婭為首的函陵宮姬,如花笑靨,為劉備開啟宮門。皆是枕邊人,多說無益。劉備步入殿中,登二樓寢宮,與二美人相見。

南港夜泊,月滿中天。

無由來一陣心悸。董太皇倏然驚醒。風中隱約傳來笑語歡聲,亂耳絲竹。

“來人。”董太皇無力輕喚。

“太皇。”榻下答話之人,正是童子申。

“今夜薊王又得新婦。當真羨煞旁人。”董太皇似喃喃自語。

童子申似懂非懂:“不正是太皇賜婚麼。”

“話雖沒錯。然……”將心比心。董太皇悲從心起,一時黯然神傷:“此來薊國,終歸有負所望。”

“負何人所望。”童子申隨口一問。

“負……”董太皇終未出口。

一夜無話。

得七位小姐姐相助。安素並馮嫽,初婚夜,完璧歸薊,完滿落幕。翌日大早,婦見舅姑、婦饋舅姑、舅姑醴婦。禮不可廢。此去西宮一里之遙,二位新婦,卻艱難挪步,耗時許久。

太妃,義太妃,義父,見慣不怪。耐心等候便是。

薊王后宮,國色天香。如王妃驚為天人,副伏羅妃風姿無雙,七妃朱顏傾國,宋貴人雍容華貴,士貴人知書達禮,馬貴人才貌雙全,西域諸妃貌美傾城。諸如此類。

安素之美,竟不在其下。尤其先前,常女扮男裝,含苞待放,不露鋒芒。豈料“瓊蕊苞紅一夜開”,“正是玉壺春滿”。

嫵媚深藏,一夜綻放。四射豔光,竟令人不敢逼視。

得新婦如此,太妃自當歡喜。

“此女不凡。”王傅黃忠言道:“當有大利於王上。”

二位義太妃亦頻頻點頭:“似有中書令之風。”趙娥女中豪傑,安素亦不逞多讓。

安素、馮嫽,舉止得體,自有貴氣。他日侍奉薊王左右,只需珠胎暗結。貴氣必為王家所有。便是方士所謂“藏風聚氣,吞息吐納”是也。

禮畢,新婦再拜而出。被宮人攙扶回殿,各自歇息不提。

循例,此後一月,乃二人專寵。薊王夜幸七姬,必有二人之位。此舉,乃為密集受孕。一般而言,十拿九穩,無有例外。如馬氏、杜氏、鄒氏,皆成功受孕。

亦有例外。

如一眾女仙並鴛鴦十美,薊王磨礱浸灌,百般寵溺,皆未能受孕。太妃已命華妁,細心診治。尤其鴛鴦十美,事關三南大局。宜早不宜遲。

如前所說。董太皇驟失貴子,無可奈何。薊王便無需避嫌南下。待立冬後,稻作畢。再南下不遲。

知董太皇臥榻不起,竟難以下船。

翌日,薊王沐浴更衣,車駕南港,登船覲見。

永樂太僕封諝,下船相迎。劉備遂問,何以至此。

封諝已從一眾逐鬼童子口中,得知那日隱秘。遂耳語薊王。

聽罷,薊王一聲長嘆:“不料華雲號,竟暗藏機巧。”

“老奴久在宮中行走,亦不知先帝所賜華雲號,竟暗置機關密道。”封諝一聲長嘆:“眼看貴子被擄,太皇心血,付之東流。焉能不氣急傷身。”

劉備輕輕頷首:“華大夫可來診治。”

“昨日已診,並開藥方。薊王來時,老奴已侍奉太皇,服過湯藥。”封諝答曰。

“可有起色。”劉備遂問。

“或,稍有起色。”言下之意,藥效不顯。

“速去。”薊王這便言道。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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