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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首尾呼應

作者:薰香如風
“文和何出此言?”荀攸不解:“黑山張燕與神上使張曼成,皆是黃巾亂後,所剩渠帥之一。大業未成,神上宗師,因何自斷其臂。”

“公達當知,黃巾亂前與黃巾亂後,太平道主事之人,並不相同。”賈詡高瞻遠矚。

“亂前乃是大賢良師。亂後為神上宗師。”荀攸亦解其意。

“然也。”賈詡言道:“自大賢良師廣宗授首,黃巾賊前期攻略便已完敗。餘下陰謀詭計,裝神弄鬼,皆出自神上宗師。料想,王芬‘謀廢先帝,另立新帝’之舉,乃是受青州術士,平原襄楷攛掇。而此人,多半是神上宗師麾下黨羽。目的,便是首尾呼應。”

“與孝仁皇乾屍傀儡口出箴言,相呼應。”荀攸言道。

“不僅如此。陛下崩於沙丘臺上,亦是呼應。”賈詡又道。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荀攸醒悟:“張燕刺傷陛下,乃此陰謀之親歷者。故為防走漏口風,而殺之。”

“張曼成南陽舉事時,稱‘神上使’。乃自取其禍。故亦被殺之滅口。”論揣度人心,賈文和無可匹敵。

“神上宗師之使也。”荀攸亦才智高絕,此時焉能還不領悟:“誠如文和所言。黃巾亂前與亂後,行事截然不同。料想,率眾而起,攻掠天下,乃大賢良師之謀略。而裝神弄鬼,操弄人心,才是神上宗師之手段。”

荀攸言下之意。用後世話說:一個武裝鬥爭,一個非暴力不合作。大賢良師,是前者。神上宗師,為後者。又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正因張曼成高舉神上宗師大旗,武裝舉事。這才激怒非暴力不合作的神上宗師,行借刀殺人,清除異己。將其滅口。

果然是地獄難度,隱藏大反派。

新手級玩家,根本碰不到藏身幕後的神上宗師。打完大賢良師,便出“黃巾之亂劇本”結局字幕了吧。

新手難度與地獄難度,最大不同。便是以墨家為代表,以先秦機關術為載體,“華夏科技線”的傳承與否。此,才是影響後世二千年之地獄難度。未能完美通關,解鎖三國真·結局,乃至華夏文明,歷經血難,直墜煉獄(深不深刻?)。

在此星空下。劉三墩要“且走著看”。

亦如前所說。前後黃巾時代,前後兩位主謀,正聯手奉上一出曠世神劇本。

俯瞰萬家燈火,浮華若夢。荀攸一時神遊天外。

賈詡亦感同身受。二人皆才智高絕,難分良泰。無非是術業有專攻。論揣度人心,賈詡天下無敵。然論奇策謀國,荀攸亦不差分毫。

“神上宗師此人,令人望而生畏。”備思前後,荀攸茅塞頓開,一聲長嘆。

“乃我主,生死大敵。未有之一。”賈詡一針見血:“若能一戰而勝。我主,席捲天下,再無掣肘之人。”

“文和之言,字字珠璣。”荀攸輕輕頷首,眸中精光漫溢:“定要將此人,連根拔起。斬草除根。”

“公達所言極是。”賈詡欣然一笑,莫逆於心。

後世有詞:“利慾薰心”。

今日兄弟,明日成仇。多半是此因。廢史立牧,大勢所趨。先前按月領食俸祿,無論多寡,皆有數目。待他日成一州之牧,掌無數錢糧。巨利之下,清白如何保全。眾家與自家,又當如何平衡。才是人心大考。

總歸是,趨利避害,人之常情。

薊王劉備要做的,便是亂世立旗。昭告天下,衡量利弊。凡有過界,必討之。

伐不義而徵無道。又豈是說說而已。

初春剛至,乍暖還寒。

薊國蒸蒸日上。如初升之陽。一頭一尾。臘賜之後,又發春賜。半年薪俸入手,自當大快人心。薊國行高薪養廉。除薪俸外,大小官吏別無進項。自當令其豐衣足食,後顧無憂。

所謂“飢寒起盜心”。古往今來,讀不讀書,人皆一樣。

薊王二十有五。春秋鼎盛,風華正茂。傳言,男性究極成熟體,要略晚於女性。後人誠不欺孤。薊王一切,當可佐證。臨幸七妃,竟不足夠。還需手足並用,統一口徑。

物料齊備,王宮北門外,右側門下署官寺,已建起叢叢腳手架。與之相對的左側,乃二位國相府邸。在此立寺,足見持重。

門下祭酒,劉備未得合適之選。先將門下督鄭泰食俸,提升為比千石。待主簿孫乾返歸,亦當食此俸。一眾屬吏,皆有提升。薊王公私分明,當可平衡。

東西南北國境,風平浪靜,民生安定。唯半島之南,真番屬國,屢遭倭人船隊襲擾。先前,劉備已命薊國水軍,巡視驅趕。豈料一來二回,適得其反。倭人皆知,大漢水軍輕易不動刀兵。於是變本加厲。竟率眾登岸,草設港口。

劉備已命屬國都尉,遣使命其儘快撤離。倭人卻陽奉陰違,不斷增船添兵。欲行實際佔有。

劉備得報,微微一笑:“傳語島夷:凡日月所照,皆為漢土;江河所至,皆我漢民。倭人若不願走,便不用走了。”

鹽府環渤海,築城五十又三。再來倭人,亦如此例。

正因四海昇平。倭人侵島之事,反成熱門談資。街頭巷尾,皆議論紛紛。話說,王上傳檄天下,冬季興兵。兵不血刃,收服白波黑山。新納軍民百萬。安置在西南國境。薊國人口輕鬆破九百萬。本以為按自然增長,還需三五年方能破千萬。不料卻有倭人送上門來。許用不了多久,薊國便可為千萬之國。

有漢一朝,相容幷蓄。以傳火天下,漢化五胡四夷為己任。正因強大,才有容人之量。閉關鎖國,皆源自怯懦自卑。文明的先進與否,亦如此列。自信的文明,多呈外放包容之姿。而自卑文明,多呈收縮防禦之態。

此亦是大陸文明與海島文明的,天壤之別。

會臨大朝,百官就位。

便有三兩個六尺島夷,蓬頭垢面,赤足散發,畏畏縮縮,登殿覲見。

又各自匍匐跪地,磕磕絆絆說了段倭語。

滿朝文武,皆面面相覷。不解其意。

劉備傳語左國令士異:“速將那美召來。”

“喏。”

須臾,便有倭島七尺貴女登殿。

“奴婢拜見王上。”隨五萬倭女,渡海而來。那美等七尺貴女,先行入選長安宮,為王國女婢。本就是諸夏後裔。重返故國,耳濡目染,知行倍增。再加兼領披香博士的穆貴人,言傳身教,今已與漢人無異。

“倭人是何意?”薊王居高下問。

那美心領神會。遂用倭語,詢問覲見島夷。終悉知其意:“此人自言,乃狗邪韓國使,欲求大漢策立。”

“狗邪韓國?”別說薊王劉備,便是滿朝文武,亦聞所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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