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批精心招募的預備役士兵來說,這一次從德瑪西亞雄都到福斯拜羅的旅程,既是行軍,更是訓練。
上千哩的路程,拉克絲以身作則,要求所有人全程披甲前進——要知道,雖然符文鋼鎧甲向來以輕便堅韌著稱,但這裡的“輕便”是跟其他鎧甲相比的。
再怎麼輕便的鎧甲,一整套穿在身上,重量也要二十斤,正常在安全地帶行軍的時候,士兵大多是不披甲的。
然而,為了達到訓練的效果,在這個暑氣尚未完全消散的時節,拉克絲和這支軍隊的所有人一起,身披鎧甲,全副武裝地前進,白天辛苦趕路,晚上還要學習……對於這些新兵來說,這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
最開始的時候,這支隊伍只能勉強做到日行三十哩——走得更快的話,雖然士兵們不至於掉隊,但晚上安營紮寨的時候工作的速度卻會明顯減慢,以至於晚上休息的太晚、學不好也歇不好。
對於這種長途旅行,拉克絲無疑是非常有經驗的,只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她就摸清了這些菜鳥們的水平。
他們身體素質不錯,精神頭也很足,但高漲的熱情並不足以解決所有問題,新丁之所以是新丁,就是因為他們在面對計劃和意料之外的事情時,總是大驚小怪。
行軍雖然叫行軍,但可不是光靠走就夠了!
親自橫穿過大塞沙漠、按照卡爾亞的計劃將自己壓榨到極限的拉克絲很清楚,要用怎樣的手段循序漸進,才能將這趟行軍變成對於菜鳥們的歷練。
晚上的學習只是一方面,除此之外,他們還要學會合作、學會分配體力和經歷、學會在精神狀態沒有那麼好的情況下繼續前進、學會每天花大量的時間巡邏和紮營卻不覺得煩躁……
士兵應該知道自己戰鬥的原因,但在進入訓練和戰鬥狀態之後,他們應該像是上滿了發條的玩偶,一板一眼,不打任何折扣。
就這樣,隨著隊伍漸漸遠離了德瑪西亞,這些躊躇滿志的年輕士兵們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看起來是在“身先士卒、同甘共苦”,但實際上,領頭的拉克絲一直在調節著整治隊伍前進的速度。
在拉克絲的帶領著,這支隊伍越走越快,每一天晚上聚集在一起學習之後,士兵們都會困得幾乎睜不開自己的眼睛,而有賴於拉克絲的精準控制,哪怕他們越走越快、每天走過的距離越來越遠,但紮營完畢、學習結束之後,他們每天的狀態都是一模一樣的疲憊。
毫無疑問的,就像是在大塞沙漠的時候,卡爾亞壓榨拉克絲和伊諾的極限一般,拉克絲此時也在壓榨著這些年輕士兵的極限——由於個體素質不同,這些士兵並不能如拉克絲一樣甚至到後來不眠不休,但當他們北上越過了維羅斯、開始沿著冰川犁出的河道行軍時,他們的速度已經比剛剛離開德瑪西亞雄都的時候快了接近一倍!
這無疑是相當驚人的進步。
在不騎乘坐騎、不借助民兵和馱獸運輸隨軍裝備、一切物資自己抗的情況下,就算是無畏先鋒,每天行軍的速度也超不過八十哩。
要知道,無畏先鋒那群傢伙有一個算一個,身體條件都跟畜生差不多,而且通常行軍的組織也比較小,往往都是以劍陣或者盾陣的形式,十六人一組行軍的——這種小而靈活的組織形式,跑起來必然要比大部隊來的快。
而現在,在拉克絲的壓榨之下,這些士兵每天天一亮就被尖厲的哨聲叫醒、集合,然後一面唸叨著昨天晚上新學的知識,一面快速進食、整裝拔營,一走就是十個小時,只有中間有短暫的休息。
隊伍中幾乎所有的馱獸和大車都被用於承載身體條件不行的染魔者,但這些揹著帳篷、被褥和大鍋的新丁們,卻硬生生跑出了一天六十哩的驚人速度!
而且,不是跑一天兩天——他們持續這種速度,整整跑了八天,直至靠近了北境山脈、海拔開始升高、氣溫開始降低,拉克絲才主動放緩了行軍的速度。
當這些士兵第一次踩到冰川碾出的河道,第一次感受到北境獨有的清冷,他們驚訝地發現,似乎這裡……也沒有傳說之中的那麼恐怖嘛!
除了極少數人有點上不來氣之外,大部分計程車兵都和平時沒有任何區別,在拉克絲的訓練下,他們對於環境的耐受力和本身的組織度都有了極大的提高!
快速行軍的訓練差不多就到此為止了。
雖然這支隊伍距離無畏先鋒的精銳還差了不少,但一直關注和控制著行軍速度的拉克絲卻很清楚,他們已經差不多來到極限了——最近幾天裡,每日的行軍距離已經都不再增長了。
這不是瓶頸期,經過拉克絲的觀察和調查,部分士兵的身體已經出現了不適應,如果在海拔越來越高、溫度越來越冷的環境下繼續加大訓練量,那恐怕就真的會有人永遠掉隊了。
顯然,這不是拉克絲所希望見到的。
好在對於拉練訓練的後期內容,拉克絲也有自己的想法。
這些士兵已經有了秩序、明白了聽命形式,接下來就是讓他們真學會團結在一起揚長避短、獨當一面的時候!
就在隊伍靠近了北境山脈的邊緣的時候的時候,眼見著士兵們急行軍越來熟稔,拉克絲果斷請來了“外援”,開始了下一階段的“強化訓練”。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加里奧的腳底下已經被安好了輪子。
之前一路上他都是由大牲口和專業人士拉著前進的——雖然加里奧也能飛,但為了後續訓練,拉克絲只能一面安撫他,一面準備給這些士兵玩點真實的。
然後,當士兵們得知從這裡到福斯拜羅的一路上坡,加里奧要靠自己來拉……不少人當時就懵了。
如果是一開始拉克絲就提出這種訓練方式,恐怕士兵們並不會接受,但隨著一路走來,拉克絲已經漸漸在隊伍裡有了威望,雖然加里奧的身軀極其龐大、地面坑坑窪窪的阻力驚人,但士兵們還是按照要求,全副武裝地將繩索纏繞在了自己的胳膊上、胸口上,以十六人的小隊為基礎單位,開始了對加里奧的拖拽。
然後,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一整天下來,只拖著加里奧勉強走了十幾哩——這還是在加里奧默默放水、“偶爾”悄悄自己動一動的情況下。
士兵們並不能理解拉克絲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做,如果不是拉克絲自己一個人就扯著一條長長的繩索、負擔了近乎半個小隊的任務,恐怕早就有人出工不出力了。
德瑪西亞的軍隊的確很重視力量訓練,但通常情況下,力量訓練的方式都是負重、結陣,拖拽加里奧這種事情,怎麼看都更像是折磨人!
當天晚上面對著疑惑計程車兵們,拉克絲第一次講起了自己在恕瑞瑪的一段經歷。
最開始的時候,她講的是自己遭遇沙盜的幾次經過——雖然拉克絲的語氣並不輕佻,但故事中只會打順風仗的沙盜還是讓這些士兵忍不住嗤笑。
出現傷亡、轉頭就跑?
這些強盜就是遜啦!
“真正的戰場上,敵人可不會規規矩矩地和你擺開陣型決一死戰。”看著不以為然計程車兵,拉克絲輕輕地搖了搖頭,“在你們看來,沙盜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但在更強大的存在看來,你們又何嘗不是呢?”
面對著拉克絲的“汙衊”,士兵們自然是不服氣的,他們認可拉克絲的實力、願意聽拉克絲指揮,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樂於接受拉克絲“烏合之眾”的評價。
尤其是剛剛聽過一群真正烏合之眾的故事之後。
拉克絲不以為然,趁著士兵們不服氣的勁頭,乾脆叫醒了加里奧,要這尊正義巨像來和這些士兵玩個遊戲。
規則很簡單,在加里奧的腳下畫一個大圈子,士兵們拖拽運輸加里奧的繩索,能把加里奧拖出來就算贏。
“只要你們能夠做到,那後續的旅程,加里奧我一個人拖著走。”
今天拖著加里奧跑了十幾哩計程車兵們聞言,雖然身體很疲憊,但精神都亢奮了起來——事實已經證明,大家齊心合力是能夠拖走加里奧的,這個小遊戲他們贏定了!
信心滿滿計程車兵們拿出了白天拖著加里奧走的姿態,各個劍陣和盾陣小隊相互合作,喊著號子拉動了加里奧身上的繩索。
粗壯的繩索被崩的筆直,士兵們腳靠著腳、胳膊挨著胳膊,一個個都拼盡了全力。
但很可惜,加里奧彷彿是腳下生根了一般,只是將重心向後移了移,就安安靜靜地立在那裡,任你怎麼拖拽,都始終一動不動。
折騰了一刻鐘計程車兵們放下繩索時,看起來一個個都有些懷疑人生——他們是真的萬萬沒想到,只要正義巨像不願意,哪怕這上千人的隊伍,也難以將他從那個小小的圈子裡拖拽出來!
“我們的敵人未必會有加里奧這麼強大的巨像。”在士兵們不得不人數之後,拉克絲慢條斯理地總結道,“但在戰場上,一旦面對了這種超規格的敵人,不能全力合作的戰士,表現和一觸即潰的沙盜也沒有什麼區別,都完全無法給敵人造成麻煩。”
“……”
“你們白天的時候能拖著加里奧前進,就證明了你們有這份能力。”拉克絲繼續道,“但從現在的表現來看,小隊之間的合作只能說是聊勝於無——這將是我們接下來一段時間的主要訓練方向!”
“報告!”在拉克絲說完之後,希思莉亞有著不解地開口問道,“可是,我們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訓練?”
“原因很簡單。”拉克絲聞言,呵呵一笑道,“這應該是最快的訓練辦法——今年冬天格外早,用不了多久,福斯拜羅就要下雪了——等冬天到來,訓練將會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
在拉克絲開始訓練士兵們拉拽動物、擴大偵查面積的時候,越來越涼的秋風之中,塞拉斯也漸漸靠近了自己的目的地。
塞拉斯的目標是弗雷爾卓德,在他看來,這是自己最有可能積攢力量、後續反推的地方了。
因為拉克絲這邊早有準備、加里奧及時入場,塞拉斯在逃離雄都的時候,主動吸收了一個倒黴蛋的魔力,結果人雖然逃出來了,但人心卻沒了。
本來這些染魔者和塞拉斯其實關係就不大,他們被放出來不是塞拉斯要解放他們,更多的原因是塞拉斯需要他們幫忙鼓譟,造一造聲勢。
沒有手下的塞拉斯最開始的時候還挺輕鬆的——獨自一個人,只要避開大路,看起來一切都沒有問題。
然而,時代變了。
北上的塞拉斯很快發現,自己低估了北境的天氣——現在只是秋天,但在不少地方甚至已經隱隱要飄起雪花了。
就算塞拉斯對弗雷爾卓德不怎麼了解,他至少也知道那裡很冷、終年飄雪,總比德瑪西亞北境更冷。
北境的秋天就已經這麼冷了,那弗雷爾卓德的冬天,豈不是要凍死人?
可惜開弓沒有回頭箭,現在塞拉斯如喪家之犬一般被趕出了雄都、一路北上,根本就不敢停下腳步。
不誇張地說,只要一天不離開德瑪西亞、一天不到弗雷爾卓德,塞拉斯就連睡覺都睡不安生!
這種情況下,哪怕明知道北境冷得可怕、甚至可能超出自己的預期,塞拉斯也只能簡單制(tou)備(qie)了幾件厚衣裳,來到了密銀城這邊,開始攀登起了飛龍脊山脈。
花了接近三天的時間,吃了超過五天的口糧,塞拉斯終於哆哆嗦嗦地攀上了這條山脈的山脊上。
然後,他看著北邊一片白茫茫的雪原,表情多少都有點微妙——倒不是他第一次見到雪、心中興奮之類的,而是他在登上了飛龍脊山脈之後,冷風一吹,整個都感覺有點……打哆嗦。
“阿嚏!”
習慣了赤膊的塞拉斯哪怕穿上了厚重的毛皮大衣,也明顯感覺到自己要遭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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