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二十元報名費和萊辛二中開具的證明領了一張報名表。。馮俊彥尋了個地兒彎腰弓身,勉強就著平滑的石頭填寫著。泉南師範大學的操場上,人群擁簇,到處都是排隊報名的人群和像馮俊彥這般埋頭書寫填表的可憐傢伙。
作為省會城市,也是齊魯省唯一設定的藝術院校進行專業考試的地點,匯聚了包括萊辛縣在內的所有市、縣準備報考藝術特長的學生。
幸好這個年代的藝術氣氛還不濃郁,全省的藝術特長生加起來也沒有一千人。要是擱到馮俊彥記憶中的那個年代,單單一個縣城兩所中學,藝術生包括音樂、美術加文管類考生,就能突破千**關。
一張a4紙印刷的藝術專業報名表,零零散散的大小空格不少。但在馮俊彥看來,大多是無用的教條。姓名、年齡、身份證號、就讀學校、是否團員、是否黨員、家庭成員……亂七八糟。
馮俊彥提筆便寫,一點也沒有其他考生認真仔細閱讀、甚至先寫到白紙上再一筆一劃抄寫的謹慎。
填完前面,馮俊彥有些納悶。難道自己報考藝術考試,不用提前告知專業和演奏曲目嗎?隨後拿起表格,紙張迎風一陣刷拉拉響。
我靠!馮俊彥下意識的看了眼,後面洋洋灑灑還有一面需要填寫。主項專業、曲目、副項專業、曲目,終於在背面下方出現了。
馮俊彥自幼學習音樂(雖然是為了盜版,目的不純),並憑藉毀滅者樂隊在美國洛杉磯小有盛名。但所會的,不過是鍵盤,和後來突擊過的電聲樂隊樂器以及流行、搖滾唱法而已。報名繳費時馮俊彥已經諮詢過報名人員,流行歌不作為專業考試範疇。
也就是說,藝術生考試的聲樂主項內容裡,只有美聲、民族兩種。而這兩種,馮俊彥都不會。。好在這兩天在泉南市青少年宮租用琴點時扒了兩鋼琴曲。現在也只能現學現賣,用鋼琴做主項填寫了。
主項:鋼琴曲目:1肖邦圓舞曲2月光(貝多芬)副項:聲樂曲目:烏蘇裡船歌報名表一揮而就,馮俊彥伸了伸稍顯痠麻的腰桿,從兜裡掏出隨身攜帶的一寸照片,跑到報名桌邊黏上漿糊,貼好,上交。
因為資訊的不達,以及報名考試的不繫統規範,報名時間為三日,考試則根據報名人數依次排列,不限時間。
報名泉南師範大學,還可以繼續報名其他學校,只要能夠錯開時間便可以。師範大學斜對面便是泉南藝術學院,馮俊彥閒來無事,本著多多交流、多多歷練的目的,又跑到泉南藝術學院繳費報名了一遍。
齊魯省也就這兩個學校勉強稱得上藝術系,其他的馮俊彥自然看不在眼中,連報名的心思都欠奉。至於齊魯省外的其他名牌大學,那可比齊魯大地上多的多,也高檔正規的多。但因為藝術生報考大學的苗頭剛剛萌芽,還沒有跨省設考點的跡象,如果有意報考其他地方的學校,只能等半個月後參加外省學生那一批考試。
烏蘇裡船歌是個很地道的民族風情的歌曲。馮俊彥之所以填報這個副項曲目,也是因為無論記憶中還是現在,這都是馮俊彥唯一一個勉強能夠唱完整、拿得出手的熟練歌曲。
從懷裡掏出耳機戴上,隔著衣服摸索了幾下,按開隨身聽的播放鍵。身為索尼公司的一把手,風靡全球的隨身聽那還不是想聽就聽,即便是弄一打,一邊聽一邊拆都輕鬆愉快嘛!
磁帶有些微沙沙聲,耳機裡立體聲混響而出的烏蘇裡船歌清脆悠揚的細膩聲音悠悠的傳開。馮俊彥一邊陶醉於歌曲渲染的優美風情,一邊往學校外走去。時值正午,該是午飯的時候了。
繞過花園,來到校門口旁側敞開的側門。馮俊彥剛剛邁步,迎面便衝來一抹靚影。飄香的氣息還未仔細品鑑,一個柔軟的身體便猶如重磅炮彈般迅猛地轟了過來。
砰!
馮俊彥毫無準備下被撞得踉蹌後撤了五六步,耳中傳來一陣刺耳的刺啦聲。馮俊彥趕緊將耳機拽下來。少女投懷的猛烈相撞,顯然讓已經被蹂躪摔砸了十數次的隨身聽耗盡了心力,無奈的宣告傷殘。
隨身聽的損壞馮俊彥不甚在意,賓館房間裡還有兩個備用的,如果再不行,打個電話跨國郵寄幾個來也就是了。但胸口被隨身聽金屬外殼咯的隱隱疼,等了半天也沒聽到道歉聲,這就讓馮俊彥有些心裡不悅了。
揉著悶的胸口,馮俊彥凝神定眸看去,一個扎著馬尾辮兒,一身牛仔裝扮的少女正一邊揉著右肩,一邊倚著側門的門墩子蹙眉緊皺著。
看到對面衝撞的少女一臉憤恨之色,馮俊彥腦海中不由一緊,一時間,好男不跟女鬥、女人是禍水、唯女子和小人難養……等等負面訊息頓時紛紛湧來。
得了,不跟她一般見識,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就當自己倒黴吧。馮俊彥心裡感嘆一聲,就要抬腿離開。
“你這人怎麼走路的?不知道讓開嗎?”少女憤憤不平地喊道。
嗨,真有意思啊。我這裡正常勻的走著,被你給撞了還沒吭氣,你這倒好,惡人先告狀了。
猛然間,馮俊彥有些氣不打一處來:“我這裡好好的,你自己撞過來的好不好?不道歉就算了,還誣賴別人。小時候的思想品德課白學了麼?”
“你……!”少女猛地憋了一口氣,惡狠狠地瞪著馮俊彥,貌似再有一絲一毫衝動,便打算指著他鼻子開罵轟炸了:“撞了人還有理了。你要不突然竄出來,我能撞到你嗎?要我說,肯定是你早就躲一邊等著了,你就是故意的。”
“我閒著沒事幹,等著讓你撞啊!”馮俊彥簡直都被氣笑了:“別把自己想的那麼高檔,你撞壞了我隨身聽,我還沒賴你呢。”
“哼!就知道你早有預謀。還隨身聽壞了,”少女一副果不其然的眼神看過來:“不就是打算訛我錢嘛,告訴你,妄想!本姑娘不吃這套。”
“得了,我認栽。咱就當啥事沒生過,你忙你的,我走我的。”馮俊彥氣苦。心想,自己這是何苦來哉呢,跟女人講道理,能講得通才怪呢!
“想得美!撞了我不道歉就想走?門兒也沒有。”少女得理不讓人。
“窗戶也行。”馮俊彥乾脆的擺擺手:“得了,都怪我不好,擋著你衝進來了。下次我一定躲得遠遠的。行了吧?”說著,馮俊彥一邊搖著頭,一邊加快腳步從側門走了出去。
“這還差不多!”少女得意的昂著小腦袋。等等,什麼叫擋著我衝進來!聽這口氣還是怨我啊……
回過頭,馮俊彥的身形已經消失在街道上。少女這才又揉了揉肩膀,彎腰拾起地上散落的三個譜夾子。隨手抖落灰塵,譜夾子迎風吹起一個小角兒,蝌蚪密佈的紙張右上角,黑色碳素筆工整的書寫了一個名字——蘇曉敏。
馮俊彥在美國那段時間,與蘇曉敏還有書信往來,而且,當時馮俊彥心情不錯,還附贈了兩‘原創’歌曲給蘇曉敏欣賞。
但後來馮少去了日本,又輾轉港臺、奔波與歐亞之間,不是投身安樂窩,便是滿世界亂跑,書信往來的頻率不免大幅度下降。
馮俊彥記得收到蘇曉敏最後一封來信是在七個多月前,等馮俊彥再次回信寄出,卻再沒有接到過回信。後來美國大選,馮俊彥事業四起,蓬勃展,以至於兩人在兩年多前便失去了聯絡。
然而,馮俊彥也好,蘇曉敏也罷,兩個多年前便互留好感的少男少女,在藝術生報名的校園門口相逢,擦肩而過卻未能相認,也只能說是命運捉弄人了。
蘇曉敏急衝衝的跑過來,是因為快到報名休息的時間了,如果上午不把名報上,又要等兩個小時後再排隊。下午家人還要應酬,蘇曉敏這才急匆匆的飛奔趕時間。
收拾好譜夾子,蘇曉敏並未有心思去留意這個阻撓了自己寶貴時間的小子,匆忙的奔往報名地點。
而馮俊彥呢,則是一邊悶頭走路,一邊隨手侍弄著傷殘的隨身聽。不得不說,索尼製作的隨身聽材質確實不錯。這麼直接的撞擊竟然沒壞,只不過是帶子卡在機子裡了。只是不知是所有產品都這麼高質量,還是因為總裁特意索要而重點**的。
飯後馮俊彥打車到泉南青少年宮,租用琴點練琴練歌。同一時間,青少年宮斜對面的凱旋大酒店三樓包房內,蘇浩洋一家三口與另外三口之家正在進行歡慶宴席。
蘇浩洋一家是為了女兒的藝術夢趕來省城陪同女兒報名考試的。宴請蘇浩洋一家三口的,是蘇浩洋的小余興。
餘興現在是泉南建設廳人事科主任。他的妻子張海敏在市教委任職,兒子於德龍今年也是高三,更為巧合的是,於德龍也是今年報名的藝術生。只不過與蘇曉敏追求藝術夢不同,於德龍是文化課太差,無奈下選擇了這條路。當然,餘興一家為了臉面也好,其他也罷,自然不會當著蘇浩洋一家貶低自己的兒子。
凱旋大酒店是泉南市數得著的大飯店,包間內的消費也很高檔,堆的高高兩層的山珍海鮮、美味佳餚,桌子上擺放的兩瓶地道的高粱白酒,讓整個氣氛瞬間邁入高氵朝。
桌子旁側母親身旁的於德龍,一雙眼睛精光閃爍,不時偷偷瞥幾眼對面文靜、雅緻的漂亮女孩兒。剛才的介紹中於德龍知道了她的名字,也知道她和自己一樣,都是報考了泉南藝術學院聲樂系的音樂特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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