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桌子,一個板凳,四周是透著金屬色澤的隔音牆壁,角落懸掛著兩個監控攝像頭。馮俊彥靜靜的坐在板凳上,在空無一人的房間內喘息。
壓抑的寂靜,是此刻對整個環境的唯一形容詞。從被幾個拿著公文‘邀請’來的公務人員帶來,或者說押解來後,便將馮俊彥放逐在這裡不聞不問。用馮俊彥記憶中的名詞來解釋,那便是——放逐。
時間猶如指縫間的水漬,不知不覺間流逝。在這個喘息都會覺得突兀的環境裡,根本不知道此刻是幾時,也不知自己被關押在這裡多久。
難言的苦悶,幾乎被壓抑到窒息難以呼吸的地步。馮俊彥憑藉著堅強的意志,忍受著精神的肆虐和壓迫,不知是記憶復甦後馮俊彥的意志力見長,還是傳說中的人品大爆,堅持了許久,在外面單向玻璃旁坐著喝咖啡的幾人都不耐煩了,而馮俊彥卻仍舊坐在板凳上沉默。一動不動的沉默。
要不是輕微的喘息聲透過喇叭清晰的傳出來,幾個監視馮俊彥的人或許會以為房間裡的人已經休克窒息了。
“這小子還真拗!都快四個小時了,愣是一吭不吭。”喝完最後一口咖啡,契科夫有些敬佩的說道。
“你說,這個布蘭特會不會是那面派來的人?在精神脅迫方面,受過專門的訓練?”被稱作勞爾的,是一名黑人壯漢。雖然塊頭極大,可看他靈動的眼神和說話的腔調,始終無法與四肢達、頭腦簡單相結合。
“不會吧?就一個小毛孩兒?”契科夫想了一下,誇張的攤攤手:“要真的是那面訓練出來的,還能這麼明目張膽的搞事,不知道遮掩、逃避下責任?就是你勞爾,也懂得低調吧?”
“咦?你這是什麼話!?難道我就必須是傻瓜嗎?你這個混蛋,我就知道你有種族歧視,你歧視我是黑人!故意貶低我,是不是?”
“哦,天哪!饒了我吧,勞爾,你又來了。”契科夫一拍額頭,苦惱的嘆息。
“什麼叫我又來了?你難道可以說你不歧視我?那為什麼這個表情的?這種無奈的表情,是不是說我無理取鬧?……真氣死我了。”勞爾搖晃著身子,不依不饒的咆哮著。
“親愛的,咱們是搭檔,我怎麼會歧視你呢?”
“我是你的搭檔,所以你就需要忍受我,假如我不是你的搭檔,你就可以歧視我了是嗎?”勞爾敏感的繼續著話題:“其實你根本就是瞧不起黑人,黑人怎麼了?你有種族歧視,只能說明你不瞭解黑人,這個世界上難道還有比黑人更聰明的種族嗎?”
“你們兩個,夠了!”屋門推開,那個帶馮俊彥來此的裡克走了進來:“契科夫,你又怎麼惹著勞爾了?”
“頭兒,我哪兒敢惹他。只不過不小心誇了他一句,說他比裡面那小子聰明,結果就……”契科夫做了個無奈的表情,乾脆的撇過頭。
“勞爾……”裡克狠狠地瞪了勞爾一眼。
“好了,好了……頭兒,我承認,我是有些敏感,但不可否認,契科夫這傢伙,就是瞧不起我們黑人……”勞爾又有了繼續的趨勢。
對勞爾的孜孜不倦,裡克心裡也很毛,趕緊轉移話題:“裡面的人現在情況怎樣?”
終於談起正事,契科夫藉機脫身,嚴肅起來。而勞爾即便心中再怎麼不忿,也懂得職業操守,有工作的原則,將這些鬥嘴的事情放置一旁,認真起來。
“還是老樣子,頭兒,你說他是不是經過這方面訓練啊?竟然能在這樣的環境裡堅持四個小時面不改色!”勞爾有些敬佩,又有些後怕的說道。
“沒受過訓練就不能待上幾個裡走去。
契科夫和勞爾再次坐回原處,隱約還聽到勞爾嘟囔:“什麼叫比普通人強點兒?前幾天那個什麼什麼諾夫,還不是半個小時都沒呆上,就**瘋了!?”
對面的契科夫努了努嘴,示意勞爾閉嘴。勞爾這會兒倒是有些諾諾,緊緊的把嘴巴閉上,眼神有些閃爍,感覺其中,也有一絲膽怯的神情。
房間寂靜的如同太空,沒有人,沒有雜聲,甚至連昆蟲、細菌都沒有。四個多小時,一點響聲都沒有出現過,只有自己的呼吸聲,清晰的在四面金屬牆壁上來回碰撞,碰撞著。
突然,一陣‘咔咔’響聲,裡克終於再次出現在房間裡。馮俊彥猛地抬頭,眼神閃著卓越的光芒,望過去。
“在這裡待著感覺怎樣?”裡克故作不知的問道。
“還行,要是能將板凳換成床,就更好了。”馮俊彥也故作瀟灑,說完頓了一下:“當然,再來瓶啤酒,叫個妞,就完美了。”
“如果你喜歡這個環境,等我們例行公事的問完話,你大可以多呆一會兒。對此,我很樂意幫忙。”裡克輕鬆的笑著說。
“還是算了吧。家裡的床舒服多了。那可是我花了六萬多美元專門訂製的,相當的舒服呢。”馮俊彥搖搖頭:“那麼,請問一下里克先生,我們的例行公事,什麼時候開始?”
“現在就可以。我也不希望你家裡的小美人兒獨守空床。瞧,我是不是很人道,很善良?”裡克聳了聳肩膀。
“所謂善良,無非就是當你肚子餓的時候,我吃披薩不吧唧嘴而已。沒什麼好值得稱道的。還是抓緊開始,儘快結束吧。相信你能感受到,作為納稅者,我也不希望看到有人刻意的浪費國家資源和財產。”
“如你所願。”裡克收起輕鬆的表情,拉過對面的椅子,坐下。將手中拿著的綠皮夾子放在桌子上,開始了第一次詢問。
詢問室外。
勞爾:“契科夫,我想剛才我誤解你的意思了。”
契科夫:“很抱歉勞爾,我想你沒有誤解,只是,我對立面這小子的能力認識不過,現在,我收回剛才那句話。”
“你收回哪句?”
“當然是你比他聰明那句。”契科夫咧著嘴說道:“顯而易見,裡面這個小子可是讓頭兒都吃虧的人,用你的智商跟他比較,我從心裡覺得對不起你。所以,我應該給你道歉。”
“契科夫,我很認真,很認真的告訴你——”勞爾一本正經的說道:“你現在正在貶低一名黑人,一名自尊心十足的黑人。這說明了你有嚴重的種族歧視……”
“哦,該死!怎麼把這茬給忘了。”契科夫痛哭的抱著頭,鬱悶不已的嘟囔道。
就在勞爾和契科夫鬥嘴的功夫,房間內也已經展開了激烈動盪的暗戰。
“……看了你的資料,我很驚訝,一名十六歲的少年,短短一年時間,竟然可以白手起家,積累這麼龐大的資產。”裡克由衷的誇讚道。
“謝謝您如此到位的讚美。即便是在戶外,在萬人廣場,我也能立刻知道您這是在誇讚我。”馮俊彥坦然的接納。俗話說,真正的裝逼,敢於面對自己沒有厚度的臉皮。裡克的讚譽如此貼切,將自己來美國後的大部分家經歷都羅列清楚,馮俊彥又何須遮遮掩掩呢!?
“我想,我終於現你與眾不同的地方了。”裡克凝視著馮俊彥,說道。
“世界上每一個人都是完整的獨立體,即便是一坨屎,全世界也不會有完全一摸一樣的第二坨。更何況是人呢?裡克先生,你說是吧?”馮俊彥再次頂了裡克一下。
“好吧,我不得不承認,你的嘴巴就跟利劍一樣鋒利,而作為利劍的持有者,你的腦光也相當的敏銳。”裡克最終嘆息一聲,結束了無聊的對峙。
“言歸正傳。我也不想在這裡耽誤時間。”馮俊彥初戰告捷,終於解了一大半被晾在這裡的煩悶,心情舒暢輕鬆地說道。
“你是否認識勞倫斯?”
“他是我來美國第一筆收入的引薦者,也是我其中一個戀人的前夫,請問,你想知道哪一個身份?”
裡克一怔,意外的深深看了眼馮俊彥,撇撇嘴:“兩個我都想知道。那麼,你知道他前段時間開辦的安達裡克貿易公司嗎?”
“當然。這家公司開辦的資金,還是他從我這裡借的。即便是到現在,還有一部分錢沒有還清呢!”馮俊彥理直氣壯的說道:“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出示那份欠款協議。不過,協議現在不在我手中,而是在洛杉磯。”
“暫時不用。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們會再請布蘭特先生配合的。”裡克低頭看了看資料,隨手寫了幾個標註,繼續問道:“那麼,你知道勞倫斯經營的這家公司效益如何?”
“自然是非常好啦。”馮俊彥再次想也不想,理所當然的說道。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裡克貌似疑惑的追問。
“先,我相信勞倫斯先生的經商經驗和頭腦,要不然,也不會僅憑他幾句懇求就借給他那麼多錢。當然,這裡面還有些別的交易,不過那都是男女的問題,你情我願的,不算犯法噢。再就是,假如勞倫斯先生的公司沒有掙錢的話,他也不用急著這麼快就要還我款,還狠心的把女兒、老婆拋棄掉啊!”
不好意思,姍姍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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